白五車點頭:“邊軍可憐百姓,也只要了兩成,咱們一年種地的收入還剩下一成!”
“血蠻草珍貴,本來這一成也是夠的!”
“可血蠻草太珍貴了!”白五車嘆一聲氣,頗有些無奈難言。
院子大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白家村百姓關上。
他們只謀圖小日子安穩,此刻也只當在自家侄子面前說說閑話,要說他們是在言說官府錯誤。
他們是萬萬不敢承認的。
趙同風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難道,府衙官府,就那幾個人也敢收你們的銀子?”
白五車想說,他低頭看著趙同風的官靴,又把全部的話都忘了:“世子還沒吃飯吧!”
“莊上雖然沒有什么好吃食,但是渾酒臘肉還是管夠的!”
“快,都別歇著了,給世子準備吃的!”
劉三著急詢問:“唉,別動?。∵€沒問清楚,吃食著急什么!咱家少爺缺你們這一口吃的?”
“不問了!”趙同風抓住劉三手臂,搖搖頭,看著忙碌的百姓:“他們不會再說了!”
“為何,少爺可是黃土縣當今縣令,是來為他們做主的,他們明明有冤屈,為何不報?”
“動動你的腦子,就是因為少爺我是黃土縣縣令,他們才不敢說!”
官與民之間的對立身份,在這一刻變得特別明顯。
百姓在一瞬間散去,都怕趙同風繼續追問。
白牛家小院里,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只剩下,趙同風一行四人,還有一個蹲坐在地上的小白牛。
趙同風開口,走向小白牛:“你確定要跟著少爺走?”
白牛瞳孔在一瞬間變大,灰暗的眼神里有了色彩,他重重地跪倒在地:“白牛當然愿意跟著少爺!”
“你要學文,我還能教你一些,可你要學武,我還真沒什么能教你!要不你也改學文?”趙同風詢問。
“不,俺還是想學武!”
“你有武學基礎?”
“算有!”
劉三認真批評他:“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算有是怎么回事!”
“有!我曾經見過一位仙女,看過她施展劈天一劍?!?
劉三抬眼,怕少爺生氣,連忙罵小白牛:“少爺當面,莫說謊話,少爺聰慧,真話假話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俺沒有說話,您看對面山峰,就是十年前,仙女一劍劈出來的,而且俺看得真實,那一劍其實只是寶劍劍尖落下造成的?!?
“十年前你多大?”趙同風奇怪。
“兩歲!”
“兩歲的事,你還能記???”
“大多是記不住了,但那一劍落下的畫面,我還是忘不掉!”
趙同風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向對面山峰,山峰中間劈開,好似真有一條劍滑落。
一劍開山,這當是什么樣的強者?
“既然如此,說明你小子是有些武學天賦在身上,那你就跟著劉三身邊,先學些逃命的手段吧!”
“可少爺,俺想學劍法的,逃命的手段哪能殺敵!俺還想著學斷江大俠的樣子,為俺爹俺娘報仇呢!”白牛倔強抬頭。
在他心里,只有跟那日站在刀上的斷江大俠一樣,以力壓官府,才能換得朝廷真正的清明。
劉三微笑寵溺地對著小家伙腦袋一巴掌:“你還嫌棄老子了,行走江湖,逃命最重要,等你遇見敵人,就知道咱這一手手段,才是真正能保命的!”
他摟住小家伙,態度親昵,好似在夢里見過這畫面。
不過,夢里他摟住的是自己小弟,那個在自己哭鼻子時候,會上來用他的臟手手,幫自己擦眼淚的小家伙。
趙同風扭頭看院子里沒其他人,繼續開口:“跟著少爺,就要對我誠心,我問你,你既然是小大人,可否知曉,你們家以前一年有收人幾許?”
“四兩!我聽我娘說過,一年四兩,再有五年就能攢十兩銀子,幫我娶媳婦了!”
趙同風面色嚴峻:“四千兩的收入變成四百兩,四百兩變成四兩,這黃土縣的水還真是深不可測?。 ?
他想過問題嚴重,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小小黃土縣的問題這么嚴重。
而更加嚴重的是,黃土縣只是大贏朝,一縣縮影。
整個攔妖州,甚至大贏其他州縣,也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一般三口之家,一年少說要四兩半白銀,可就是這四兩半白銀,好似上吊的繩索一樣,緊緊地扼住百姓的脖子,使得他們難以求生,不能求死!
“少爺,想怎么做?咱劉三跟著你!”劉三最為清楚少爺態度,看少爺樣子就知道,少爺看不慣黃土縣之事。
少爺一直是個善良之人,看不慣的事,總要管管。
而慶幸,大贏很多事,他都能管!
柳錯莫搖頭,他清楚師兄,丁洋里都管不得的事,其他人要去管,不付出些生命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要管?”
“還記得,我讓斷江在城樓上說的話?不平人管不平事!”
“可這種事,很明顯不是一個兩個單獨的事件,你只是一個人,能管的完!”
趙同風搖頭,他清楚知曉,修行天道的柳錯莫,在人道情感上是缺失的,哪怕對自己師傅師兄,他心里有一份感情的悸動。
可估計他從來都不清楚,這份感情到底為何而生,為何而來。
所以,他對問題的思考,總是很客觀,客觀到讓人感覺他似乎是一個機器人……
“管不完!”趙同風慵懶地伸個懶腰,他看向對面山峰,也許曾經真的有仙女對著高山刺出今天一劍。
“那你……”他想不明白,為何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明知道天高,卻欲攀天。
“我也清楚,時間這種事,實在是多,要是看不見,就真不管了!”趙同風低頭望向小白牛。
也看向,白牛家小院外,向著這里走來的百姓。
他無奈嘆息:“可看見了,要還是不管,咱良心上真過不去?!?
“我也只是一個官二代,沒多大能力,但我覺得,能盡量幫著百姓過好一點,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柳錯莫愣住,在他記憶里,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白家村外。
一個叫花子裝扮的女子,借著手中法器,聽見小院里聲音。
她奇怪地抬起頭:“也不知曉,這富家少爺是真心善,還是做戲?!?
她望著三里地外官道上的官差,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