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祖竅
- 逆轉(zhuǎn)天機,我獨自成仙
- 兩面刺兒
- 2676字
- 2024-05-03 20:50:10
長房房主齊蟾此時的面部表情用出神入化不足以形容,每一寸皮紋中蘊含的情緒,如花朵復瓣重層綻開。
錯愕、陰暗、憐愛、溫情。
一層層面具交替佩戴,銜接絲滑似烈日融雪。
一次普通的意氣之爭,一次微不足道的投資。
竟然換得一個未來不可限量的棋子,從齊草玄的靈氣吸收速度來看,祖竅的先天真精至少留存六分,資質(zhì)上佳。
只要調(diào)教得當,可為我孫謝豹日后左膀右臂,得力干將。
短短幾個呼吸,齊蟾便在心中羅織出一張大網(wǎng),牽絲引線朝著齊草玄蓋了過來。
“好!不愧是我長房的好兒郎?!?
“適才見你心中躑躅,面紙幽而不顯,我便稍作鈴音,為你驅(qū)出邪欲,還歸清涼?!?
“咳咳,見你成功,老夫一番心思,沒有白費,沒有白費啊?!?
齊草玄有些生澀的拱手道:“多謝祭師大人出手相助?!?
他的心里激動尚未平復,曲手做禮很是僵硬,只覺得承了人家的恩惠,便要好好行禮報答。
齊蟾笑呵呵的拍了拍齊草玄的肩膀,察覺到他的生疏,并未操之過急。
“去吧,一切都不一樣了?!?
齊草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是啊,一切都不一樣了。
以前的自己靈敏的能覺出每一絲風,又軟弱得扛不住一片雪。
該怎么形容現(xiàn)在的感覺呢?
這臭不可聞漆黑一片的沼澤地,即將開出一株春天的花,花名為自我。
“齊草玄,你真厲害,都噴出血來,竟然一點都不難受,剛才我都難受極了?!?
二房一脈的齊壁魚,看著回到隊伍里的齊草玄,巧笑嫣然。
“哼,齊草玄,是我謝豹以前小瞧你了,沒想到你真的能成功。”
齊謝豹瞪大眼睛,眼中既有被蓋過風頭的不甘,也有真心實意的佩服。
“這就是憑借自己的力量獲得尊重的感覺嗎?還不賴....”
齊草玄有些羞赧有些激動,他盡力在適應一個全新的、陌生而又恐怖的世界。
握緊自己的拳頭,看著哥哥的背影,眼中一片冰雪凍結(jié)。
哥哥...不...齊草黃。
我一定會擊敗你!將你押在爹娘的葫蘆棺前認錯贖罪,用余生徹底懺悔自己的惡行。
.........
“齊藍蛇,成功。”
“齊星瓢,失敗。”
“齊蝎,成功?!?
看著眾人各有喜憂,族長齊蠅虎于心中計數(shù)成功者的人數(shù),發(fā)覺竟然只占總數(shù)的五分之二。
他臉上溢出些許惆悵。
祭品一年比一年珍貴,所耗人力物力年年累加,可謂不惜成本。
寨子里的孩童就像雨后的竹筍一樣多,可踏上修行路的只有少部分。
聽聞,黑王寨、夜郎寨今年道場情況也與我齊家寨相差無幾,資質(zhì)良莠不齊。
祖靈在上,望憐惜子孫。
雪母在上,祈求您護佑這些幼小的火苗吧。
“齊草黃,前來!”
三房房主齊度古搖晃法鈴,一雙蛇瞳流出些許玩味,目光在已經(jīng)成功的齊草玄與尚未進行的齊草黃兩兄弟間來回跳躍。
天道渺渺。
大道門前一張蒙面薄紙,便輕易的將所有人分割,有人一步登天,有人墜入凡塵。
所以,會是弟弟翔龍九天,哥哥折翅墜地的結(jié)局嗎?
“看,到齊草黃了?!?
“我不希望他成功,哪怕他是我們的族人?!?
“我與他同窗三年,本以為他是個報父母的真男子,沒想是個害爺娘的黑頭蟲?!?
“你們難道忘了學堂長老教授的【德行經(jīng)】嗎?”
“一切暗中做的背離德行的事,天保三天,地保三天,人間保三天,三三九天之后必定暴露。”
“終有一天,所有族人都會不滿這個人的存在,今且讓他幾天又何妨!”
“天爺,睜開眼睛看看吧,莫要青睞假丈夫,損壞真梁棟啊?!?
齊草玄于議論紛紛的人群中一言不發(fā)。
這些人說的話,他并不認同...
雖然他恨。
但齊草黃一定會成功....
他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與眾人的苦大仇深不同的是,齊草黃向前的腳步似乎帶著某種異乎尋常的輕快。
仿佛走向的不是令人忐忑,無法明確的未來,而是某種既定的結(jié)局。
他的目光如黑夜中曖昧的星群,幽微細碎,所有情緒好似水下暗礁般隱而不顯。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齊度古很滿意這樣的眼神,疏離、冷淡,似乎對一切都保持漠然。
他確信這是少年在經(jīng)受流言蜚語后的自我防御。
那天刑罰室中,他聽得很清楚。
在面對父親遺體時,原本平靜的齊草黃忽然紊亂的心跳,
“跪坐,凝神,呼吸交感,止住思慮?!?
在長房房主齊蟾不屑的目光中,齊度古回頭與族長齊蠅虎確認眼神,隨即抬手一招。
十二尊祖靈樁,應招而來,環(huán)繞在齊草黃周身。
每一個虛影都綻放白光,代表精純靈力青綠色飄帶正暴烈燃燒,為齊草黃送上一場瑰麗的夢境。
齊草黃閉上眼睛。
集聚精神,靈性向下沉降,穿過筋肉、心腎,最后被埋入一處安靜無光暗地。
這里是祖竅。
東勝神洲慣稱其為土府,黃庭,南澹部洲修行者則慣稱其原始祖竅。
祖竅是溝通人身與天地的通道。
人尚在母體之時,不是靠口鼻呼吸,而是靠祖竅呼吸,其內(nèi)藏有父母給予的一點原始靈光和十分的先天真精。
性靈與至精同駐此間,修行時的所有靈力交互、返還都要經(jīng)過祖竅。
祖竅即是修行者的長生之本,大道之基。
鵲橋練氣,種道筑基,生花歸爐,丹臺賞月,乃至后續(xù)所有修行均在祖竅內(nèi)完成。
尚未揭開蒙面紙,祖竅便是如此一副漆黑光景。
一個呼吸。
齊草黃感知到蒙面紙的粗糙質(zhì)地。
道緣越深,蒙面紙越光滑輕柔,反之則粗糲如碎石。
喉頭一股覺醒風,能吹動一張紙,能吹動一張石板嗎?
蒙面紙是否能揭下,實乃天命。
前世,齊草黃不懂,那些人允諾一定讓弟弟揭開蒙面紙,便以為真能人定勝天。
實則是齊草玄確有修行之資,天爺中意。
齊蠅虎之流,從未想過付出什么,便將自己推至風口浪尖,自生自滅。
再說蒙面紙。
一切都源自太古先民的渴望,他們渴望獲得充足的食物,渴望在猛獸環(huán)伺的世界占據(jù)一席之地。
所有的匱乏都源自力量的孱弱。
經(jīng)過一段無所不用其極的黑暗歲月,先民們最終選擇以文字記做法經(jīng),謀取蒼天之力。
試想,你親手所創(chuàng)之生靈,終究背叛了你。
這何其無情、殘忍,且令人難堪。
一張蒙面紙就這樣蓋在所有人臉上,能否取下,成為修行的前置條件。
但。
人之修行—有著數(shù)萬年恢弘壯闊的歷史。
本就是一部奪天之志、盜天之靈,將靈魂與血肉全部奉獻給永生大道的英雄史。
一張蒙面紙,又能擋得住什么呢?
齊草黃突覺喉頭發(fā)癢,內(nèi)里生風,直至積蓄一萬三千五百息,旋即一口氣吹出。
蒙面紙碎裂開來。
如同熄滅的火塘中的余燼,發(fā)出隱密燃燒的低鳴。
祖竅之中一點靈光轟然爆散,化作色彩斑斕的魚群,飛快地向四周游動驅(qū)散黑暗。
而后它們的身軀瞬息變長,變成七彩的長線條。
同時綻放著最明亮的光,相互交織成一塊干癟的玄光織毯,落于祖竅底部,生根綿延直到占滿祖竅底部。
毯子中心有小池,蓄著一層淺淺的金液。
此為十五年時間侵蝕下殘存的先天真精,與前世無差,僅剩三分左右。
不過,夠用了。
齊草黃心念一動,舌抵上顎,一團先天真精飛起,開始吞吐體外的精純靈氣。
霎時間,祖竅之內(nèi)蕩起微風。
明晃晃的天空中下起一顆顆猶如翡翠般的雨滴,紛紛然然灑落大地,溫暖黏膩。
齊草黃身體止不住的輕顫,一股熟悉的感覺沖來。
雖再度經(jīng)歷,仍覺如大水滅頂,群星倒飛,又似漫天花雨,摧枯拉朽的沖擊著他理智的堡壘。
直到“織毯”將所有雨滴吸收,這種感覺才如潮水般褪去。
齊草黃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