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此山之中，何等魑魅魍魎，敢于挑釁山君您的虎威。”

寧路不知其事如何，一頭霧水，有心打聽一二，卻擔心觸怒猛虎，只能委婉詢問。

“不知，近些日子，山外不安寧，不少山野精怪闖我大奎山。”

吊睛猛虎目露兇光。

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二主。

此山乃它之領地，任何侵入此山者，都將被它視為爭奪領地的敵人。

寧路裝作無知模樣，立于虎穴。

吊睛猛虎轉動碩大的腦袋，盯了寧路許久。

“你這倀鬼雖尋不到人，但也算聰慧，若是這般死了，倒也可惜。”

吊睛猛虎言語間伴隨低聲嘶吼，隱聞風聲呼嘯。

“山君。”

寧路不知這山君要做什么。

“山中不得安寧，既然如此，你們無需尋人，待山中安定，再去尋人，在此期間，你們且下山去。”

吊睛猛虎將視線從寧路身上轉移到其他三只倀鬼身上，接著說道。

“你們本事平平，難為我之倀也，我意讓你們下山，去尋一老鬼，向其學些本事。”

在打量這三只倀鬼時，猛虎目里閃過埋汰，似乎覺得這三只倀鬼愚笨又魂體孱弱，一陣風吹過，都能給吹跑了。

“山君，山下何處可尋您所說的老鬼？”

寧路眼里精光一閃而逝，他敏銳的捕捉到，這很有可能是簽文所說的‘八品機緣’。

“山下有一河，你領這三只倀鬼到了，你在河邊學鳧叫，那老鬼自會現身，待其現身，你與其說是我的意思，那老鬼自然會懂。”

猛虎不厭其煩，向其交代著該如何做。

寧路將其所說悉數記下。

這個學鳧叫，其意應該是學鴨叫。

鳧便是鴨的古稱。

《禮記》曾有記載‘野鴨為鳧，家鴨為鶩’。

到山下那條河邊學鴨子叫？

寧路只覺古怪。

“是，山君！”

寧路將心思壓下，拱手一拜。

吊睛猛虎未再多言，鼻息一甩，寧路連同三只倀鬼，化作一陣白煙，被吸入其中。

寧路意識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吊睛猛虎將倀鬼全部收回，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爪子在地上刨著，像是在磨爪。

……

等寧路意識恢復之時，天色已是昏暗，他像是一陣煙一樣，被猛虎甩出。

吊睛猛虎盯著寧路與三只倀鬼，一言不發。

寧路知道猛虎的意思是讓他們下山，他朝猛虎一拜，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虎穴。

那三只倀鬼仍是將他視為‘頭兒’，跟他一塊離去。

吊睛猛虎見倀鬼離去，虎目露出兇光，血盆大口微張，發出低吼聲。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魑魅魍魎，敢殺我的倀鬼。”

吊睛猛虎一躍之間，跳離虎穴，不知所蹤。

……

大奎山下。

寧路帶著三只倀鬼，小心翼翼的穿梭山林，來到山下河間。

自從知道，有倀鬼死于山中魑魅魍魎時，他就不敢大意了。

在安安全全來到河邊時，他才長松口氣。

“山君所說的老鬼，就該是簽文所述的八品機緣了。”

寧路呢喃自語，他挺期待這次的八品機緣會是什么的。

第一次的四品機緣給他帶來了那內景法，帶他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八品機緣雖然差了點，但再怎說也是機緣，是機緣就值得期待。

寧路望著不遠汩汩流水，轉頭看向身后三只木訥呆滯的倀鬼。

“你們可會學鳧叫？”

寧路問完就后悔了，瞧著三只倀鬼渾渾噩噩的樣子，要將這件事解釋一遍，怕是得要花費不少時間。

他只能擼起胳膊，親自上陣。

寧路走到河邊，扯開嗓子，學著鴨子的聲音呼喊著。

“嘎！嘎！嘎！”

夜半三分，詭異的鴨叫聲回響在大奎山下，添了三分驚悚。

寧路叫了許久，也不見有什么動靜，讓他不由納悶，那猛虎莫非在誆鬼不成。

他學著鴨子叫了這般久，也沒什么動靜。

他正是準備拉那三只倀鬼一同模仿。

可還未等他有所動作。

一道沙啞陰森的聲音傳來。

“你們是哪兒來的鬼？莫非不知，此河是老鬼我的？在這兒學鳧哄人跳水，是在挑釁老鬼我不成。”

這聲音像是在耳邊響起，又像是在遙遠之地響起。

寧路大驚失色，左顧右盼，尋不得來者，他察覺危機，不動聲色退到三只倀鬼身后。

“嘿，你這小鬼，倒是謹慎得緊，別找了，我在水里。”

沙啞聲再是傳來。

寧路聞言，朝水里望去。

只見得湍急河流里，一顆慘白人頭探出，那雙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滲人恐怖。

這是鬼！

寧路被其嚇了一跳。

但很快回過味來。

在場的，誰還不是個鬼？

有什么好怕的！

鬼還能嚇死鬼不成！

那河里的鬼往岸上攀爬，不一會兒就來到岸邊，渾身濕漉漉，穿著破丁布衣，佝僂而散發腐臭。

“你們是虎倀？”

老鬼盯著寧路四鬼，皺眉說道。

“我們乃是大奎山山君之倀。”

寧路在三只倀鬼身后打量，心中已是猜測出，對方或是猛虎所說的老鬼。

他才剛剛學鴨叫，這老鬼就現身了，與猛虎所交代的無異。

“大奎山虎王？你們竟是大奎山那山君的虎倀，我與那山君乃是舊友，相識已久，山君派你們幾個虎倀來，可是有事需我相助？”

老鬼略顯擔憂，看其模樣，與大奎山那猛虎關系似乎不錯。

“山君無恙，山君派我們來尋您學個本事。”

寧路悄無聲息的從三只倀鬼身后走出來，拱手說道。

“學本事，嘿嘿，那山君，這是承認我本事不錯了？行，既然那山君開口了，那你們就先跟我一段時間，學點本事。”

老鬼嘿嘿一笑，笑容陰森。

他說著，抬起頭來，打量寧路等四只倀鬼。

在看到那三只倀鬼時，露出了嫌棄之色，在看到眼神清靈的寧路時，才滿意的點頭。

“倒也有個好苗子，你們既然是來學本事的，那就說說吧，死了有多久了？”

老鬼接著問道。

“九日。”

“六日。”

“六日。”

“六日。”

寧路與三只倀鬼皆將自己的‘鬼齡’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