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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阿母你怎么說叛變就叛變!

當曹昂搖來了阿母,兩人帶著曹笏和部曲氣勢洶洶地回到許縣曹氏別院時,別院里已經一片雞飛狗跳。

曹昂叉腰立在門前,雄赳赳氣昂昂地想,老賊,看你還不認輸!

幾個看門的老部曲將醉醺醺的主母迎進家門時,都臉色發苦,恨不得拔腿就跑。

凡在曹氏莊園有些年頭的仆人,誰不知道主母平時賢良溫柔,一喝醉酒就要化身樊噲?興頭上來了,打砸搶燒無惡不作啊!

果然,酩酊大醉的丁氏看到他們的表情,瞪大兇神惡煞的雙眼,抬起腳來把他們踹倒:“哭喪著臉干什么?乃母還沒死呢!滾!”

仆人們屁滾尿流地溜了。

在一旁侍立的曹笏一臉肝兒疼。

曹昂卻忍不住偷笑,被姐姐一個橫眉立目給嚇止。

丁氏瞪著迷離醉眼,嘴里咕噥幾句后,掄圓了膀子朝后宅大搖大擺走去,只是一不小心踩到曲裾長裙的后擺,險些四仰八叉地摔倒。

曹昂連忙上前扶住,嘴里開玩笑:“壯士!千萬小心!”

聽他說得不著調,曹笏嘖地就要發作,丁氏卻摸著兒子的腦袋,笑得開心:“乖兒,說得好!乃母今日就是壯士,看不把你阿父的屎打出來!”

說著,她推開曹昂,四下張望,看到牛車的車轅,眼睛一亮。

她快步晃過去,捋起大袖,露出兩只細白的胳膊就要抱著車轅舉起牛車。

曹笏生怕她閃傷自己,連忙勸阻。

曹昂知道阿母的心思,從身旁一個部曲身上取下木盾,奉給阿母:“壯士,請!”

丁氏滿意地笑了,醉醺醺揮動手臂:“他們……老……老說乃母是樊噲,乃母今日就做一回樊噲!”

她挺著木盾,甩起膀子沖向了后宅。

曹笏忍不住扶額,素指戳下曹昂額頭:“仔細你的皮!”

說完,她連忙去追丁氏。

這時,曹昂才發現今日院子里的不對勁。

“奇怪,現在已經是巳牌時分,將近11點鐘,怎么院子里還這么安靜?”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后宅院子里阿母“嗷”地叫了一聲,她哭嚎的聲音傳來:

“夫君!”

曹昂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向來對家人心軟寵溺的老爹這次被惹毛了,竟悍然家暴起來?

他快步穿過前堂,來到后院,發現仆婢們已經忙成了一團。

這又是鬧哪出?

進入主屋臥室,他才看到曹操面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額頭熱敷著一塊白巾。

而原本氣勢洶洶的“壯士”,此刻已經跪在床頭嚎啕大哭。

“夫君——你怎么了?你不能丟下我們啊——”

借著宿醉裝病的曹操眼角一抽,連忙伸手摸著妻子的腦袋,有氣無力道:“微啊,說什么傻話呢?別哭了,我頭風痛得厲害……你又喝酒了?”

丁氏低頭忸怩一下,訕訕笑著:“奴渴了嘛!”

她對著夫君撒嬌,從來就沒失敗過。

曹操果然不再追問:“少喝點,身體要緊。”

丁氏小雞啄米般點頭,就是不吭一聲。

等等!阿母,你難道忘了咱們是來興師問罪的嗎?老曹那樣子,哪像是得病的?

“阿母——”

他出聲提醒,卻被父母同時呵斥:“豎子住口!”

曹昂傻了眼。

丁氏瞪他一眼:“兒啊!你看看你父現在的憔悴樣子,怎么還不省心?”

???

好么,你這么快就叛變了!

曹昂瞪眼。

“你做的錯事,還敢瞪眼!”曹操呼哧帶喘,慌得丁氏連忙給他順氣。

曹操接著把曹昂胡鬧、捆綁張氏芙蕖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并坦言這張氏本是他為了爭取清流支持而定下的小妻。

丁氏經過一陣慌張,酒早醒了大半。聽曹操說得入情入理,聯想到愛子素日來的頑皮,自然信了大半。

她轉頭冷冷質問曹昂:“兒,你父說得可是真的?”

曹昂心里一涼,明白自己漏算了癟犢子老爹可是智術權詐的代表,如今阿母變節,自己輸得一敗涂地。只能梗著脖子嘴硬:“公道自在人心!現在你們聯手,我不和你們爭!”

曹操瞪眼:“你還不服氣!”

他偷偷瞄眼曹昂,眼神微微得意。豎子,你是乃公看著長大的,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以為你叫來阿母,就萬事大吉了?乃公干脆來個金蟬脫殼,豎子又如何應對?

曹昂委委屈屈地回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讓子亡,子不得不亡。”

曹操氣得直翻白眼:“平日里一讀書就頭疼,犟嘴的時候倒出口成章!”

丁氏一邊安撫曹操,一邊對曹昂柔聲說:“兒,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快對阿父認個錯。”

“沒錯,不認。”

曹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你豎子不到黃河心不死。所幸張氏還在,對質吧!這次,非打得你再不敢胡鬧為止!”

曹昂眼角一抽。

……

……

丁氏帶著曹昂和曹笏,去找張芙蕖。途中,曹昂對曹安民附耳囑咐了幾句,然后跟著進入那處院落。

張芙蕖出來施禮,丁氏還禮后打量著她。

不料張氏“撲通”跪下:“請夫人賜妾身一死。”

丁氏忙攙扶起她,懷疑真是兒子胡鬧,壞了這婦人的名節:“夫人快起,犬子無狀,妾身必定重重責打他……”

張芙蕖咬著唇,恨恨瞪眼曹昂:“不必責打令郎……”

丁氏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更加深信曹昂無狀,轉身指著曹昂:“豎子!乃母素日溺愛你,不想你今日竟如此荒唐!還不快來賠禮!”

曹笏摩拳擦掌,已經準備胖揍曹昂。

曹昂看著張芙蕖,恨得咬牙,心想自己這辦的叫什么事啊?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這時,張芙蕖忽然開口:“是曹東郡無禮,令郎解救了妾身啊!”

屋子里靜了下來。

……

……

曹操安心地窩在被窩,覺得自己這次不僅能整治好豎子的毛病,還可以打掉愛妻對豎子的庇護,可謂一舉兩得。

張氏素來性情剛直,他根本不擔憂她會出什么岔子。

剛想著,就聽曹安民溜進了房間。

他訓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這個侄子跟著豎子曹昂,臭毛病學了不少,優點卻是半點不沾。

曹操對他也很頭疼。

曹安民縮了縮脖子,彎腰一拜:“伯父,不好了。張夫人懸梁自盡了!”

“什么!”

曹操一撩被子,連鞋都不穿,就飛也似地跑去張芙蕖的院落。

他進了正堂,正見張芙蕖哭著跪過來:“請曹東郡賜妾身一死!令郎實在跋扈,妾無顏面對天下,無顏再出這間屋子!”

曹操傻了眼。

本來在思索張芙蕖立場和目的的丁氏也傻了眼。

曹笏一臉懵,眨巴著眼睛,看看阿父,看看張芙蕖,又看看阿母。

只有曹昂在心里暗笑。

果然,丁氏通過張芙蕖前后兩番相反的說辭,立時就反應過來。

一定是張芙蕖懼怕夫君,所以他來了之后,立刻反口了!這說明兒并沒有撒謊,亂來的是夫君!

而夫君適才還頭痛得有氣無力,現在怎么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來了?

明明是裝病!

想到這里,丁氏一陣氣苦,轉身奔出了房間。

“微!”

曹操這時哪還不清楚自己又落入豎子圈套,暗罵安民豎子后,飛也似地去追妻子。

曹昂和曹笏也一溜煙跟出。

張芙蕖這才癱倒地上,悲憤大哭起來。

要不是春華勢必落入曹昂彀中,被登徒子脅迫,她張芙蕖怎能做這種兩面三刀的無恥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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