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曹賊,論灌酒你還嫩了點
- 三國曹昂:我才是曹賊
- 溜烏龜的阿基米德
- 2305字
- 2024-05-09 17:00:00
黎明前的夜空墨得更加透亮。
月亮沉隱,星子稀疏。
許縣曹氏別院后的水田岸邊,曹操父子圍坐篝火,烤了一只小羊。
篝火搖曳,肥美焦黃的羊肉上油脂滴落,“嗤嗤”作響。
曹操些微雜亂的濃密胡須被染了一層橙黃,面色陰晴不定。他伸手取過一壇兩年份的醇酒,拍去泥封,遞給旁邊的曹昂。
曹昂抽了抽鼻子,不情不愿地接過,揉著被棍棒打腫的屁股。
老賊也太狠了,終究還是被他狠狠揍了一頓。
這時羊肉的脂香氣已經彌漫開來,豁開的肋稍、尾椎都有了一點焦黑。
曹操轉了幾下全羊,徑直取下放在身旁的食案,抽出短刀細細切碎。
曹昂看到他手中湛若秋水的好刀,眼前一亮。視線移到表皮焦黃內里粉嫩的羊肉上,他忍不住大吞口水。
如果不是還在和老曹賭氣,他大概早就撲上去搶過羊腿大吃起來。
東漢時,即使是貴族豪強,日常的飲食也是以素食為主。沒辦法,畜類繁殖不易,肉食很珍貴。
曹氏自然也不例外,雖然有曹昂組建畜牧團隊,增加了牲畜的繁殖量。可曹氏莊園自然還是以貿易、生產為主,并不許隨意宰殺牲畜作為食物供應,所以吃肉對于曹昂來說,就等同開席。
切過羊肉,曹操重新跪坐回草席,拿出一塊鹿皮細細擦拭寶刀,收起。
然后他才取過一只羊腿放到曹昂面前的食盤:“白日趕路,還去打了獵?”
曹昂沒想到他忽然這么問,不知道是好是歹,含混支吾。
“餓壞了吧?快吃啊!”曹操一反常態,慈眉善目。
曹昂更不敢亂動了,試探性地撕下一塊羊腿,塞進嘴里,齒頰噴香。
“平日不準你多飲,今日我父子徹夜談心,一醉方休。”曹操捧起酒壇,豪放而飲。
曹昂越發摸不著老爹的意思了,只能勉強陪飲。
兩人很快就吃下了半只羊,喝下大半壇酒。
曹操臉頰微紅,忽然摸摸曹昂的腦袋:“豎子,阿父舍不得打你啊!”
“那你還打腫我屁股?”
曹操長嘆口氣:“不打你,如何服眾?”
曹昂心里咯噔,心想以后到了戰場,你會不會也來一句“阿父不想殺你,不殺你如何服眾”?
曹操不知道曹昂心思,看到兒子發呆,還以為自己這肺腑真言感動了他。
“兒啊,你如今年紀還小,而那張氏也未受……能告訴阿父,你為什么要作弄她嗎?”
曹昂低頭,轉轉眼珠:“她要殺我。”
于是他把白日進院子如何被護衛攔阻、張氏如何偷襲,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這張氏是張儉后人,要殺侯氏一族報仇。侯氏莊園在京,她一定是要去京城的!咱們不能讓她去,又不能放她走,所以,不如讓孩兒送她們回譙郡……”
“胡說!”曹操醉眼惺忪,斷然大喝,“張氏是詩禮傳家的名流之后,而且勢單力孤,怎么會偷襲于你?她一個嬌滴滴怯生生的弱女子,如何敢去找勢焰滔天的宦官之后報仇?”
他猛地將手里的排骨拍在食案,指著曹昂大罵:“你這豎子,為了不去京城,竟然也學會讒言!”
曹昂沒想到這老賊色迷心竅到這種地步,他瞪大了眼睛呼呼喘著氣。活該你被人妻害死!
不對啊,你老賊沒死,死的可是我啊!這和誰說理去?
他氣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腦子卻轉過彎來。
這么說,老賊真的不知道張氏的謀劃?可是他何曾出過這種疏忽?
不等他細細思量,曹操忽然嘆了口氣:“你不愿去洛陽,就不去吧!”
曹昂眼睛一亮:“真的?”
老賊死不死不打緊,打緊的是自己不用去洛陽,躲開董卓!
曹操大喝口酒:“答應為父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在陳氏舉辦的鄉射大典上,拔個頭籌。”
“啊?”
郡國每逢春秋,都會由長官豪右舉行鄉射大典,以明尊敬賢能、獎掖后進的典范。
大典上,由名士牽頭祭祀,祭祀后,各家青年才俊會比試學問、技藝。拔得頭籌者,便可獲得聲望,并且有機會受官長察舉,推薦為孝廉。只有成為孝廉,才可以步入仕途。
如今潁川陳氏牽頭的這場鄉射,意義非同一般。
族長陳寔年邁,頗感來日無多,因此要通過這次鄉射來提點后輩,品評風流,傳承薪火。
據說以品鑒人物而享名天下的南陽許劭也受邀而來。凡是能經他品評的人物,一朝而天下知名。
四方郡國的名門士族聽說了,都來參與這場盛事,期望族中后輩一躍登上龍門。
等候天時、潛心養望的曹操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可曹昂卻犯了難。
他雖然武勇,力氣很大,箭術卻不精通。至于詩書,更是胡亂應付,哪里能夠和那些家學淵源的子弟比拼。
“能不能換個條件啊?”他苦著臉。
曹操不高興了,拍他腦袋:“豎子!大丈夫當無所畏懼,怎么一個鄉射就怕成這樣?是不是男兒?”
曹昂被他這么一罵,氣性上來了:“怎么不是男兒了?答應就答應!”
說完以后才暗道不好,被老小子激將了……
曹操滿意點頭:“這才是吾曹氏麒麟兒。”
“阿父?”
“怎么?”
“那你也答應我一個條件。”
“講,只要你拔得頭籌,什么條件都好說。”
“我要張芙蕖。”
“噗——”曹操一口酒噴了出來。
……
……
天色微明,張芙蕖忐忑不安,起身跪坐妝臺。
她之前被捆綁,曹操守禮不便進來,已經派農莊的村婦為她松了綁。
她眼眶微紅,眉心緊蹙,俏臉滿是怒容。輕輕抬手,分開了衣衽。
渾圓玉潤映在銅鏡中,熠熠生輝。
只不過,白皙上卻勾畫著一排排詩句。
那是曹昂寫在肚兜,卻洇上皮膚的詩句。
張芙蕖嘬動粉唇,細細讀了,雙臉羞紅,然后“呸”地啐了口:“可惡的登徒子!”
她夜間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擦拭,可惱人的是,那登徒小鬼用的是名貴的千年墨,遇水不化……
想到這里,她惱恨地蹭蹭繡足,咬牙瞪著紙窗。
窗紙忽然響了兩聲。
張芙蕖斂去怒容,平靜問:“如何?”
一老婦的聲音極低,卻在安靜的黎明很清楚:“小登徒子告訴曹操我們的謀劃,可曹操不信反而大罵。”
張芙蕖暗暗松了口氣。
老婦是她早就散入農莊的內線,適才自告奮勇過來解綁,暗通款曲。
“可知道春華的消息,能不能救下被俘虜的門生?”
老婦嘆了口氣:“稟宗主,老奴無能,院落把守嚴密,無法接近,不知底細。”
張芙蕖點了點頭:“也無可如何了,早知如此,就不該只安插你一個內線……”
“不過,曹操已經被小登徒子灌醉。那個登徒子騎馬從莊后出門了,不知是否去抓春華小主……”
張芙蕖眉頭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