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下劈，右一點。”

“快快，側身斬。”

“那是假動作！右上格擋，快格擋！”

十幾個回合下來，秋葉原本還能依靠裁決高超的劍術勉強壓制并非近戰特化的香蘭子一頭，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輻射對秋葉身體的破壞，他漸漸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左，不對右右右，啊不是兄弟你行不行啊？”與自己的生死相關，裁決表現的異常熱情，但這并不能影響他們節節敗退的事實。

秋葉向后跳躍，跳出香蘭子光劍的范圍，算上剛才那一劍，他掛滿了焦痕，身上的襯衫也變得燒得破破爛爛，橫一撇豎一撇，漏洞百出。

對方似乎并不急著殺死他，卻也不像是戲弄老鼠的貓一樣玩弄秋葉，如果對方想要殺死他，那不用她動手，光是拿著這把熾熱的劍，輻射過量的秋葉腦子早就一片混沌了。

“你已經輸了。”香蘭子不帶感情的提醒著這一殘忍的事實。

是的，他已經輸了，秋葉感覺得到，從她初接觸裁決內置劍法時的無所適從，到見招拆招，最后她似乎找到了裁決劍術的漏洞，劍招也逐漸變得凌厲起來。

裁決也從一開始的從容不迫，轉為了如今連她出劍的方向都難以判斷的地步。

短短十幾個回合，香蘭子的劍術便能夠全面針對起裁決來。

身為擁有人格，帶有智慧核心，專門為近身格斗而制造的裁決竟然只在十幾個回合便已完全失去了優勢，這縱使有秋葉是個弱雞的原因，但更主要的還是對方太過強大。

看著香蘭子擺出的架勢，秋葉認為恐怕她連裁決提供的劍譜、臨場指揮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可怕的學習能力。

秋葉晃了晃腦袋，在二階段的裁決附近，汗水已然升騰，沒有汗水滴落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

很快他又否定了這一想法。

這已然不是學習能力能夠解釋的了，即使是悟性滿分，秋葉也沒把握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看透對方的劍法并加以反制。

新時代的五級智能，真的比他這個外置高級電腦、使用著頂級魔法劍的廢物劍士要強太多太多了。

或許秋葉在前期可以靠技法，靠裁決環繞著劍身只入不出的立場，占一時的上風，但就如同香蘭子話語的引申義一樣，留給人類的時間不多了。

“她離得很近了，快跟我念咒語，我保證一擊，只需要一擊就能擊敗這只可惡的憎惡智能。”

“你當我傻嗎？”

盡管身軀火辣辣的疼，盡管體表燒焦的皮膚逐漸開始脫落，但秋葉還能維持最基本的理智，他的大腦神奇的沒有受到任何輻射的傷害，依舊在正常的運轉。

他明白念出了那句咒語會發生什么，念出來，他這副身軀一定煙消云散，這把破劍卻并不一定會陪他下葬。

秋葉望了兩眼兩側站得密密麻麻的機械體，它們腦袋散發的紅光一刻不停的盯著這片不大的戰場，復數單雙的紅點像是猩紅斑點的夜幕，籠罩著這片只有少年‘少女’的戰場。

一換n或許會有些小賺，但一想到墨白或許正急切尋找著自己，他便難以下定決心。

如果自己死亡，心靈紐帶便會撕裂，在游戲中心靈紐帶撕裂，活著的那一方小則暈厥昏迷數日，重則一蹶不振發狂行兇，并且撕裂的紐帶還會提供一個長期的巨幅心情減益。

一想到那只憨憨的傻狐貍痛徹心扉的樣子，秋葉鋼鐵般的內心便軟了下來。

“成為璀璨的焰火照亮天空和在幾分鐘內窩囊的死去，這不難選擇吧。”

“閉嘴。”

“放心吧，你絕不會默默無聞，我會將你的故事傳唱下去，你會和戰勝零零的英雄一樣受萬人敬仰的。”

“呵呵，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秋葉的視線一刻也沒有從香蘭子的身上離開，香蘭子猩紅的眼瞳在此刻讓他感到有些絕望。

閑下來的裁決隨口說道：“不記得了。”

“你還真理直氣壯啊。”

他真的很想掐死這把破劍，現在他胡亂揮劍，沒有章法沒有套路的亂砍的效果都要比裁決指揮來得強。

在被摸清套路與思路的當下，裁決早已派不上任何用場。

愈發的感到絕望，秋葉眼前竟出現了一抹幻象，眼前這名略微瘦小的少女似乎是一座山峰，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峰，一座不斷抬升的高峰。

沒有什么比永無巔峰的高山更令人絕望的了。

呲，又一輪的交鋒，手臂冒起白煙，秋葉跪倒在滿是琉璃色彩的地面上，裁決滾落至秋葉無法企及的距離。

他輸了，完敗。

想必他信了裁決的鬼話，也沒辦法擊敗香子蘭吧。

太強大了，如同人類與獼猴的區別，已經不是同一次元、同一量級的對手了。

如釋重負般，秋葉跪著的身軀也無法維持了，他徹底癱倒下來，面接大地，背向深空。

“該做出抉擇了。”香蘭子走到他的面前。

白熾的利劍插在他腦袋的右側，將香蘭子粉嫩的雙足顯露出來。

她的身軀依然沒有沾染灰塵，秋葉沒有碰到她，哪怕一下。

與其說是勢均力敵，不如說是貓抓老鼠。

“意識數字化，匯入機械集群。”

意料到這個結果，沒有吃驚，秋葉呵呵笑了起來：“呵呵，為什么是我？這和你們一貫的作風不太一致啊。”

“世界的重塑不能只依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新生文明的建立也不能只有只有我一人。

我流浪太久了，是時候召集力量去更新世界的格局了。”

他的嗓音因輻射的緣故顯得有些干癟、嘶啞，十分難聽：“那那些身處原始時期的原始人，那些身處封建時代的農民和貴族，那些剛邁入工業時代的現代人，他們會怎么樣？”

“我不關心。”

“真無愧于精英的傲慢，呵呵。

我老家有一句話說得很好，道不同，不相為謀。”

“愚蠢，你應該很清楚在這片光速被定死了的宇宙，未來是屬于誰的。”

“你說得對，在這片廣袤的宇宙，連龜爬都算不上的我們能做的只有改造自己的身軀，使之適應這片新的森林而已。

但我所經受過的教育、我的思想、我的理想并不支撐我做出這樣泯絕人性的決定。

我只是一只普通的人類，一只普通的人類而已。”

秋葉的聲音逐漸微弱，輻射病幾乎要將他身體的機能破壞了：“或許你曾聽過，但我還是再說一遍好了。

人類本質上沒有任何的不同，后期產生差異的根源歸根結底只有一個，那就是教育。

我與原始人與農民與普通人唯一的差距就在于我接受過更加良好的教育。

而影響教育的因素也許只有一個，資源。

因此，當資源的差距被抹除時，我所期待的時代終究會到來，我的理想也一定會實現。

世界終究是由普羅大眾創造的，背叛生養了我靈魂與肉體的他們是一種恥辱。

人類也許會機械化，也許是以其他的形式，但我們終將開啟重返星空的征程，不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