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

張道源蹲下了身子，嘴角輕輕扯動，怔怔地盯著如一灘爛泥般的甄易士。

“呃...嗬...”

甄易士想要掙扎，但卻根本無能為力，只能不死心的不斷嘟囔著，眼神中滿是乞求。

“道源哥，靈兒姐，找到爺爺的遺體了...”

奔雷虎強忍著悲傷，用靈敏的嗅覺發現了夏長青的蹤跡。

“堅持一下，待會再來炮制你。”

張道源沖著甄易士撂下一句話后，便趕忙起身扶著夏靈兒，朝著奔雷虎的方向走去。

桃樹下，泥土被小心的挖開，夏長青的軀體已經變得僵硬。

“爺爺！爺爺...”

夏靈兒跪倒在地，抱著夏長青的遺體嚎啕大哭。

奔雷虎也滿臉淚水的小聲啜泣著。

張道源靜靜站立、默默注視。

看著夏長青干枯蒼老的臉龐、嘴角掛著的淺笑，與老人相處的一幕幕場景在眼前閃過，張道源剛才麻木的心，才逐漸恢復了一些該有的情感。

救命之恩、傳藝之恩，還沒來得及報答，夏長青便走了...

后知后覺的悲哀涌上心頭，兩行清淚在臉上劃過，張道源重重地跪了下來。

“夏前輩，您走好...”

“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后，張道源挪到了夏靈兒的身旁，也不開口，只是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

他知道，此時，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就這樣，直到夏靈兒哭累了，漸漸止住了哭聲后，張道源才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泥土，將其扶了起來。

“道源，我要為爺爺報仇！”

夏靈兒眼睛通紅，抬頭看著張道源，語氣之中滿是恨意和堅定。

“好，交給我。”

張道源握住夏靈兒的手，雖語氣平淡、但無比鏗鏘。

“還有我！”

奔雷虎滿身的煞氣，利齒之上散發攝人的寒芒。

一個天真爛漫的夏靈兒，一個本性純良的張道源，一頭心思單純的奔雷虎，在這一刻，徹底產生了蛻變！

若不能快意恩仇，還修的哪門子真、煉的哪門子道？！

惜命長生、任人欺辱，又與河里王八何異？！

“靈兒，你和小虎先將夏前輩的遺體妥善安置，待我去問清楚這天一盟的虛實。”

說話間，張道源鼓蕩法力，沿著夏靈兒周身的筋脈一沖，頃刻間就為其解開了禁錮。

“好！”

夏靈兒將悲傷藏進眼底，對著張道源重重點了點頭。

另一邊，甄易士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但看到張道源起身回返，仍是努力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唰！”

張道源掏出一把修剪藥材用的小刀，雖然不是法器，但也鋒利非常，刃口之上，閃爍著森森寒光。

“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我便給你一個痛快。”

“別殺我...我愿做內應...”

不得不佩服甄易士的求生欲，到了此時此刻，竟還沒有放棄。

“天一盟所在何處？”

張道源毫不理會，蹲下身子冷聲問道。

甄易士閉口不答，想以此為要挾，但很可惜，他失算了。

“噌！”

刀光閃過。

“撲哧！”

血珠四濺，甄易士的肚皮瞬間便被切開。

“我學習煉丹許久，也粗通一些醫術，但至今還未曾親手解剖過活人...”

張道源在甄易士驚恐的目光中，慢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不...不！”

甄易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肚皮翻卷、露出紅白相間的血肉，縱然是見慣了血腥的他，也頓時被嚇得肝膽欲裂！

“放心，不會讓你死得那么快的。”

張道源捏著小刀，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臉上看不出喜怒。

“來，先讓我看看你的苦膽，是否真的有你表現出來的那么大。”

“我說！我說！”

甄易士的心理徹底被擊潰，一時間面如死灰。

接下來，甄易士無比的配合，不光老實的交代了天一盟的具體位置，還將盟中修士的數量以及大致修為都一一告知。

當然了，這其中，肯定是有著不小的水分，而張道源自然也不會完全相信。

不過，就算是甄易士對天一盟的實力敘述的有所保留，但透露出來的信息依舊讓張道源感到吃驚。

“好了，最后一件事，交出天心果！”

張道源面若寒霜、眼神灼灼。

“若我交出天心果，你可能放我一條生路？”

“可以。”

“果真？”

甄易士眼中迸發出生機。

“自然是真。”

張道源挑了挑眉，緩緩開口。

“天心果如此貴重，我自然不會隨身攜帶，能否容我稍微將養一番，再帶小哥親自去取？”

甄易士雖然虛弱至極，但仍然強打精神，一口氣說了許多后，便眼含希望的看著張道源。

“呵呵，你帶我親自去取？”

張道源冷笑一聲站起身子。

“是，非是在下信不過小哥，實在是藏匿天心果的地方很難口述，若小哥自己去尋，肯定是一無所獲。”

甄易士仍然心懷僥幸，極力裝出一副真誠的模樣。

“也好。”

張道源眼神蔑視，淡淡開口。

“咳咳，多謝小哥，多謝小哥！”

甄易士聞言頓時激動不已，趕忙連連開口道謝，哪怕被口中鮮血嗆得咳嗽不止也毫不在意。

“哎，客氣什么？”

張道源笑了笑，臉上滿是戲謔。

“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之時，你也是要為我帶路來著，不成想，這第二次見面，你依舊如此，呵呵，既然你這么喜歡帶路...”

聽到這里，甄易士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一絲不妙之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張道源登時怒目圓整，甄易士瞬間如墜冰窟！

“不...”

“唰！”

話音剛落，刀芒便一閃而過，任你奸猾似鬼、詭計多端，這一刀之下，也定教你身死道消！

看著兀自滾落在地的頭顱，看著甄易士臨死之前不甘的眼神，張道源頓覺神清氣爽、念頭通達。

想當初，他被甄易士騙得差點丟了性命，現如今，夏長青又因為甄易士而死。

新仇舊恨兩相積累，若不將其親手誅殺，張道源胸中的郁氣又怎么能平？

“甄易士、賈易升，真一時，假一生...”

“世上的緣分，就是如此的玄妙，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結識夏前輩和靈兒，但也是因為你，才害的夏前輩不得善終、害的靈兒傷心欲絕...”

“現在，因果已了，我們也兩清了。這輩子，你或許沒得選，下輩子，爭取做個好人吧。”

張道源擦掉臉上的血漬，對著甄易士的尸體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