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諸般禮畢,筑基修身園修業便告一段落了。
宗門特許新手保護期結束,接下來修行看各人。
但想要領門派任務,外出闖蕩歷練,賺取資糧,還有一道緲云峰試煉要過。
試煉之前,各人都可回家探親,享一旬休假,并為試煉提前做些準備。
第二天一早,陳吒收拾了本就不多的行李,回頭又看了看這間不大的單間。
自己穿越過來三月有余,竟大半時間都是在這間小屋里過的。
平日潛心修煉,心無旁騖,絲毫不覺時間流逝,如今回望,竟微微有些感傷。
此園本就是專為每年初筑基小修所設。一旦過了試煉,便可搬去筑基闖業園,與派內其他筑基同住。
回家居住也無不可。
筑基修士乃是門派中堅,雖無金丹仙人般尊貴,園內獨棟房屋、一應仆役、飲食福利等自也少不了。為圖方便,不少修士都常住園內,只偶爾回家。
“可以考慮有空先去把屋選了……”
陳吒將包甩到背上,一手提劍,便往家走去。
“……可惜演武會竟然沒賜下什么獎勵寶物……”
演武會最大的獎勵就是得覓良師。可陳吒早已拜師,屬于不操心這個的那一掛,所以僅僅是在眾仙面前露了個臉。
至于豐靈子有無額外賞賜,便是另外計較了。
如今有了修為,足六經也開了,陳吒腳下飛快,不多時,便回了陳氏舊宅。
“大哥!我回來了!”
陳吒招呼過老門房,推門而入,直奔正屋。卻先聞到飯菜香味。
“……是隱兒手藝!燉牛肉和炒山珍,還有……”
如今五感漸明,陳吒循著香味,來到廚房,果見周隱兒正張羅著。
“隱兒!是我!”
周隱兒聞聲抬頭,見了陳吒,喜上眉梢。
“這么早便回來了!還以為演武會要開到何時呢!”
演武會這等大事,周隱兒自是早聽說了,便趕來陳家,事先預備著。
數月不見,周隱兒似乎清減了些,面上有些疲累,卻開心得緊,有滿腹話要說。
“怎么樣?修煉得如何?可被哪位仙長瞧上了?”
“我這邊順利得很,不必操心,我慢慢跟你們講。大哥呢?”
周隱兒登時有些尷尬,道:
“典哥……有些不舒服,在屋里歇著……”
“我就說聽見吒弟聲音了。”陳典聲音卻從門外傳來。
噔噔幾聲,便見陳典慢慢走了進來,一邊杵了根拐,腿不著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陳吒一驚:
“大哥!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陳吒內心其實并無表面那么憤怒。
這兩人乃是原主陳吒親友,而不是沈佳的。
雖幼仙選拔前后,這兩人關懷備至,讓陳吒心存感激。但很快又分離數月,感情并無原主那般深厚。
陳典揮了揮手:
“不礙事不礙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說著,杵著拐走進屋來,笑呵呵地盯著二弟看。
“二弟你沒事便好,你已‘非氓’了!”
陳吒念頭一轉:
“……是今年沒考和沒考上的那幾個紈绔?還是陳追云的家丁?”
陳典揮開他,自己找椅子坐下,道:
“都是小傷,不礙事的,養養便好了……你可千萬別去出頭,如今你們身份不一樣了,別為了這點小事翻臉,在派內受排擠……”
陳吒冷聲道:
“……所以,果然是陳追云干的?”
“那倒不是……”周隱兒在旁道。
陳典急道:“唉,你還提它作甚,讓它過去不行!”
陳吒問:“什么時候的事?”
周隱兒答:“昨晚……”果然又被陳典瞪了。
陳吒便道:“……是那陳追云輸了比試,惱羞成怒,所以來拿我大哥出氣?
“不,你說不是陳追云……別家的也沒這個膽……
“不可能是陳克難,這種事也太掉身份了,他還不如一巴掌拍死我了事……”
陳典已經慌了起來:“怎能直呼神目公其名!”
陳吒掃了大哥一眼,繼續道:
“同理,也不會是陳追風。他堂堂金丹四階修為,也干不出這等事……
“陳追雷?”
陳吒想起那日百藝閣里,那鬼影樣的人影。
“總感覺也不像是他……
“那便只能是陳追電那小鬼了!”
陳吒看向陳典,又看向周隱兒。周隱兒猶豫再三,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陳典見已被陳吒看穿,長嘆了一口氣,道:
“……你總是那么聰明作甚,就不能糊涂一下么。”
周隱兒便講道:
“昨日演武,我們擔憂你事,心神不寧,在外邊榆樹下歇息。過了申時,那陳追電忽然帶了一幫家丁趕來,說什么你打斷他哥哥一條腿,他也要打斷你哥哥一條腿……”
陳吒一掌拍在案上:
“這蠢紈绔!”
陳吒如今手上已快練完兩道經脈,這一掌下去,那案幾竟如紙糊的一般,直接散了架,碎木迸了一地。
周隱兒和陳典見他這一掌之威,先驚后喜,復又面露憂色。
陳典趕緊道:
“二弟,你可千萬別沖動。他神目公家哪里是我們惹得起的?況且,如今你已是筑基之身,那孩子還是凡人,你若是對他下手,這亂子可就大了……”
神目公家陳吒倒是全然不怕。但陳典后面這一句,倒是實情。
陳追電揍了陳典,哪怕動用多少家丁,也還是凡人恩怨。一旦陳吒以筑基之身出手對付陳追電,可就是以大欺小,說不過去。下次來對付陳吒的,恐怕就是陳追雷陳追風了。
要這般鬧將上去,怕不是兩家不死不休,豐靈子來了也剎不住。
陳吒如今倒是真有些怒了,只為這半大小子胡作非為,給自己惹出這般麻煩來。
“我省得了。我不對陳追電出手,如今先給你治傷。周叔沒在嗎?”陳吒問道。
過往三人有什么大傷,便是周隱兒之父,周成幫他們仨醫治。
周成修為不濟,僅堪堪金丹,又非體修,醫術遠不如鐘無畏、陸非恬那般神妙,只算能用而已。
周隱兒答道:“……這些日子派內似乎有什么大事,我爹忙得不可開交,上次告訴我們演武會日子后,這幾日都沒見著他,否則昨日便治了,也不會如今天這樣,還被你看到……”
陳吒點了頭,又問:“那咱爹呢?他在家否?”
陳吒記得,前些日子聽師兄行塵提起,自家父親斗法受傷,回家將息來了,不知還在不在。
“爹倒是在……但,他閉門已久,這點小事不好叨擾他……”
“腿都被人打斷了還小事!當心醫治不當,落下殘疾!”
陳吒丟下這句,便往后院趕去。
陳落主屋一如既往,屋門緊閉。
陳吒心頭有氣,也不敲門,徑直推門而入,入了里進,便看到父親陳落正端坐蓮臺,閉目用功著。
“爹!你可知大哥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