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豐靈子撫懷大笑，“昊淵，你放此譜于百藝閣數十年，如今總算是得逢明主了！”

昊淵……聽到這名字，陳吒感覺有些熟悉。

“天目公大人？此譜是他放的？”陳吒驚道。

“正是！”豐靈子笑道，“昊淵曾與我打賭，看我派能否出一劍仙之才，這吳蒙觀妙劍譜，便是他下的餌。

“這譜在百藝閣躺了幾十年，雖也被幾人拿過，但終究都是庸才，不識譜意，早已叫他們轉修他法了。

“你是頭一個勘破此譜‘學者死，借者生’之意之人！”

“師父謬贊了……”陳吒摸了頭，道，“……其實我挑武學之前，便已有了些想法，挑這本劍譜，僅僅是因為它最適合，‘最好用’而已……”

“如此便是此譜真意?！必S靈子指著陳吒道，“說吧，你想自創何等劍法？”

這胖子看起來頗為高興，不等陳吒回答，馬上自己又道：

“讓我猜猜……劍仙之道，乃是技修，首修必然是最利掌劍的手陽明大腸經，次修太陰肺經或少陰心經，而你選的偏偏是少陽三焦經與厥陰心包經……選的法術更全是抵御之術……

“如此便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術在持劍之手，走強攻路子，頂著攻擊，直取中門。劍法凌厲霸道，一往無前！

“其二，便是術在非持劍手，以臂為盾，劍盾合一，攻防一體。劍法穩重堅毅，立不敗之地！

“我說得對也不對！”

陳吒被一言戳穿，不禁也笑了起來：

“弟子所想的，正是劍盾一體的路子！師父真是好見識，這都被你一眼看穿！”

“哈哈哈哈！若是沒點真本事，怎能當得千瞳六仙的名號！”

俗話說花花轎子人抬人，豐靈子愈發覺得陳吒是塊寶玉，陳吒適時的馬屁，自然也愈發受用。

不過豐靈子終究也是成名大仙，笑夠了，便收了臉，肅然道：

“……不過，僅僅是對了這劍譜的路子，而非武功已成，切不可沾沾自喜，自以為是，閉門造車起來。

“修仙者人人專研武學，哪條路沒被人走過！這劍盾雙持的路子，自也有不少秘籍功法在外。待為師給你找一些來，你仔細讀了，相互印證，再琢磨自己的劍理劍道。

“切不可以為自己天資過人，便閉目塞聽，閉門造車，最后搞出個四不像來，徒增笑耳。

“你可聽懂了？”

陳吒認真點頭：“徒兒明白。天下之大，豪杰輩出，晚輩不敢小覷世人?！?

“明白便好?！必S靈子滿意頷首，“三道法術，你想好選哪道了？”

“還賴師父指點?！?

“嗯……”豐靈子沉吟半晌，道：

“……本仙想來，此刻恐怕還是《玄龜煉甲》最適合你。你已登上‘非氓’，其他學子雖不如你，但也就是這一兩月之事。隨后演武會、緲云峰試煉，早些修成總要好些。這《玄龜煉甲》按你的修行速度，應該正好合適。

“至于另外兩道法術，你也不必記掛，等修為上去了，這些簡單法門，初期道術，全都是要再修一遍的。”

豐靈子這話倒是與陳吒所料不遠。

如同器刃武藝一般，這些筑基初期的法術，終究只是階段過渡所用。在后來的仙術面前，這些都只是小兒科罷了。

光是豐靈子當初分發仙試號牌那一手，就絕非這些筑基法術可比。

對仙人來說，這些基礎法術怕不是今日想修，明日便成。

當然，便如兵刃武藝一般，若是因此便小看了這些基礎法術，心思懈怠，修行不到家，到時候死得還不是自己。

豐靈子又道：

“還有，你欲走這般路子，兵器可也得換換。筑基園提供的劍太輕太軟，恐怕不適合你這路子，你得換重劍?！?

豐靈子眼光毒辣，指出的這一點，也正是陳吒所想，陳吒連忙點頭稱是。

“……徒兒想要重劍，硬劍，便是稍短一些也無妨。最好能有三斤……不，五斤。師父可有好劍相贈？”

尋常單手劍常常不到二斤。五斤已是雙手劍的重量了。換做凡人，單手定然玩不轉。

但對于已修成一條手臂經脈的陳吒來說，這個重量才不過剛好。

“哼，這就開始張口要起東西來了……”豐靈子作態道，“……誰讓本仙收了你為徒呢。待我回去翻翻，看有沒有合適你的?！?

“多謝師父！”陳吒喜道。

見差不多了，豐靈子于是又指了那本《孤松拐法》問道：“你這本又是怎么意思？”

陳吒便答：“啊，這本也是我取來參詳的。徒兒尋思這拐法與拳法也有互通之處……”

“練劍便好生練劍，不要三心二意?！必S靈子道，“仙無常形，諸法皆可修得，你有這想法也不算錯，但先精通一門，再論別的?！?

“是。

“弟子還有一問……修這厥陰心包經時，如果……”

陳吒又請教了一些修行細節，比劃了一下劍法。師徒倆一個愛教，一個愿學，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陳吒，好生修行，切勿懈怠?！毖垡娽溽嗵?，豐靈子終于還是道別欲行。

“是！”

“為師去也！”

豐靈子唱了一聲，只見他身軀漸漸擺蕩，向上伸去，從頭部開始，竟如面團一般，拉細拉扁，在空中一彎，往窗縫游去。

那窗縫不過開了兩指寬窄，仙人的頭竟然壓得扁了，毫無阻礙地從那窗縫中穿過。

諾大一個胖仙人，竟化作一匹血肉錦緞，從窗縫中滑了出去。

看得陳吒是暗暗心驚。

“……原來他竟是這樣進出的……”

“連頭骨都……居然連腦花都能修煉……”

“咦，修特羅海姆竟四我……”

…………

沒過幾日，便有一白衣少年來訪。

“貧道行塵，奉師尊之命而來?！?

“拜見師兄。”

陳吒恭敬行了禮，這才抬頭。

這行塵子面容方正，笑容和善，唯獨鼻子血肉融化，僅剩兩個鮮紅的骷髏洞。鮮紅的血肉裂口如同胡子一般往左右兩頰撇去。

“感染等級I-7……”

按照筑基期分階，這位師兄已是凝丹階的高修了，距離金丹仙人僅一步之遙。

行塵遞過包袱，看模樣，正是幾本書籍和一把劍。

“幾本都是師弟所需的劍法秘籍。至于這劍，乃是一把古式的，名喚‘央光’，以泰溪鋼打造，長三尺二寸，重五斤六兩。師弟接好了?！?

陳吒鄭重接過：

“謝師尊。謝師兄。師兄可進來坐坐？”

“免了。近來事務繁多，便不叨擾了。你安心修行，早日與師尊分憂?！毙袎m拱了手道。

“且慢……”陳吒止了他道，“……師尊前些日子消失許久，回來便清瘦了許多。敢問派內可是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