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門口大概圍了一百來號人,其中某個身材魁梧之人認出了拉米婭,趕緊走上前來。
“你不應該在市政廳嗎?”看到來者,拉米婭有些驚訝地問道。
眼前的魁梧男人正是亞眠城的那位執政官,此刻他已經重新穿上了戎裝,那歷經歲月的煉金盔甲已經有些略不合身,然而,他的身上卻重新散發出了那種久經沙場的味道。
直到這時,路德維希才發現身邊圍著的并非是衣著整齊的執政官衛隊,而是些服飾各異的工作人員。
他們有的穿著市政廳的工作制服,有著穿著淡藍色的牛仔工服,有的甚至穿著廚師的白衣服。手里拿著的武器各色各樣,有些人手里拿著法杖,有些人手里則拿著衛隊的長劍。
在如此緊張的場合下,這支隊伍實在是有些過于滑稽了。
“邪教徒們在攻擊圖書館,其他地方聯系不上,我就直接帶著人過來了。”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高大的執政官說道。
“有趣。”拉米婭撐起身子,“我們用了個小花招才過來,”說著,她指了指路德維希手里的榮耀之手,“你們呢?”
“我們是手牽著手過來的。”執政官說道,“幸好中間沒有遭到襲擊。”
“破解之法居然如此簡單?”拉米婭挑了挑眉毛,“真虧你想的到。”
不過話雖如此,這個方法恐怕也就只能在市政廳用一用,只有那里離圖書館夠近,人們手拉著手才勉強能從那里一路排到圖書館門口。
接著,執政官跟拉米婭仔細講了講他所發現的機制。
趴在路德維希背上的拉米婭似乎精神已經好了些,她一邊聽一邊拍了拍路德維希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原來如此。”拉米婭點點頭,“我明白了。”
隨后,她從路德維希手里拿過榮耀之手,等了片刻之后,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條。
“這是【榮耀之手】的制作方法。交給你了,如果有可能的話,把消息送出去,把所有能拉來的部隊都拉來圖書館。”
執政官接過紙條,點點頭,隨后叫來了幾個身邊的人,小聲對他們耳語著。
趁著這個時候,路德維希趕緊湊到拉米婭耳邊問道:
“他們會不會也是贗品?”
“不會,”拉米婭搖搖頭,“贗品們雖然在物理上天衣無縫,但是在接觸之后,我發現他們在靈魂層面上會有一些小的識別特征。”
“你能辨認出來嗎?”路德維希問道。
“正常情況下不仔細檢查不行,那個識別特征一般不會對人格產生影響,估計是預留出來給操縱者的后門。”拉米婭說著,晃了晃手里的【榮耀之手】,“但在它的幫助下就方便多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過了一會,當執政官來借她手里的榮耀之手時,拉米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但是,沒有這件寶物,我們沒法把消息送出去。”執政官有點無奈地攤了攤手。
“那也不行。”拉米婭正色道。
隨后她便將那些贗品的事情告訴了執政官,當他知道那些經過自己親自審核的士兵們恐怕都是贗品之后,這位執政官臉上的驚愕幾乎完全遏制不住。
“怎么會這樣……”他用劍柄使勁磕了一下墻壁,金石交擊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木已成舟。”拉米婭搖了搖頭,“這的確太難發覺了。”
當同樣的身體與同樣的記憶相加,生成的贗品是否干脆就是原來那人?
關于這一問題似乎沒人說得準,星辰學會的倫理學部已經為此爭吵了數百年,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擴大了論辯兩方的巨大分歧。
“不,這可能終究是件好事吧。”執政官搖了搖頭,“事實證明,亞眠城防軍絕不會選擇背叛——五年前,那些犧牲者已經用鮮血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你是不是早就開始懷疑城防軍了?”拉米婭問道。
“我只是覺得事情有些異常,并達不到懷疑的程度?”
“真的嗎?”拉米婭有些狐疑地問道,“你當初找我的時候就提及了‘五年前’這個時間點。”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
“還有光耀教會與城市建設司的案牘之爭,如果那些修士們沒有懷疑的地方,他們又怎么會平白無故地橫加阻攔?”
“這兩件事其實都是一個原因。”執政官的語氣有些謹慎。
“什么?”拉米婭問道。
“來自宗座的親諭。”執政官湊到拉米婭耳邊說道,“一開始,我也因重建那事而對光耀教會有些不滿,畢竟他們既提不出合理的猜想,又沒有正當的阻止理由。”
“然后呢?”聽到執政官的話,拉米婭也不禁有點驚訝。
“我召見了亞眠的那位光耀主教——他現在正在云端圣城述職。結果,他告訴我,他也的確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教宗冕下越級下達命令,要求他必須阻止重建。”
“那教宗就沒有向他提示些其他的事情?”拉米婭有點疑惑地問道。
“沒有。”執政官搖搖頭,“我看過教宗冕下的那封親筆信,很簡短,只是告訴主教要阻止重建,并沒有說其他事情。”
“于是你也因此對五年前那事情的真相有了懷疑,如此才找到我這里的嗎?”
“是的。”
不得不承認,那位教宗冕下確實發揮了關鍵的作用,那空間依附在原來的實體建筑上,一旦原來的建筑倒塌,它就將與主世界失去錨定,從而帶著真相徹底遠去。
可教宗遠在千里之外的云端圣城,他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呢?退一步來說,如果他知道的話,他為什么不把話說得再清楚一些呢?
拉米婭一時間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