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伊，去幫教會采購物資，這是物品清單，這是錢。”

謝伊入手了一張被劃掉很多項，且在每一項物品后面都標注了購買地點的清單，以及一個打著補丁的錢袋，稍微打開一道縫，里面的錢幣寥寥無幾。

塔吉克鎮教會的經營情況一直談不上樂觀，大概是因為這里遠離國都，大伙的信仰都不是那么深刻。

今天鎮上的集市似乎比平時要熱鬧一些。

“店長，請給我這個，還有這個。”

“是謝伊啊，這些面包你也拿著，你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看你瘦得讓人心疼。”

面包店的老板在打包好謝伊訂購的面包后，又額外加贈給了他幾塊小面包，不同于訂購的面包那樣又大又硬，這些小面包被精心地放在小籃子里，彼此松軟的靠在一起，發出香甜的氣息。

“謝謝你店長。”

走出店門之后，謝伊只是默默地看向了清單的下一欄。

其實這些小面包也包含在清單內，只是謝伊知道每一次店長都會把它們當作贈品送給自己。

如果不這樣做，錢袋里的錢是肯定不足以買下清單上的所有物品的，而這些店鋪所謂的給教會的優惠，其實更多的是對謝伊的憐愛。

“多么乖巧的一個孩子啊，究竟是什么樣的母親舍得把他丟棄掉……”

背后傳來面包店長和工坊工人的私語聲，類似的話謝伊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所以并沒有過多的感覺，“母親”這個名詞，對他而言相當陌生。

隨著背簍逐漸被裝滿，謝伊不得不彎著腰吃力地挪動步子，就這么走到了一家服裝店的櫥窗前，謝伊忽然頓住了腳步。

被展示在櫥窗里的是一件白色的禮裙，由完全不同于謝伊身上粗布的材料制作，謝伊并不認識這種材料，看著像是蜻蜓的翅膀。

別出心裁的款式設計，仿佛出自另一個世界的設計師之手，剪裁與配飾都是無可挑剔，當然價格牌上也標注了一個天文數字。

謝伊的身影映在櫥窗上，在和禮裙重疊的那一瞬間，謝伊突然想起之前神父圖爾斯拜托他的話：

“教會里找不出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你就只需要扮成女性的樣子，然后在圣典上……”

謝伊當然是果斷拒絕掉了，什么叫“只需要”，他謝伊可是堂堂的男子漢，也是虔誠的教徒，女裝這種事無論從倫理還是神理來看都是不可能做的。

然而。

“找不出比你更合適的了……”

“你絕對比那些女孩可愛……”

“大家都會喜歡上你的……”

這些話在謝伊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這時，倒映在櫥窗之上，一個并不熟悉的身影漸漸出現，金色的發絲被拉長，體型被些許地縮水，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

身影與那套白色禮裙合身到不可思議，自然地將白裙穿在身上的，是一個日月也為之駐足，眾神也為之傾倒的美麗少女。

謝伊揉了揉眼睛，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見，櫥窗里的禮裙也還在那里，站在櫥窗前的還是那個身著粗布衣服，被背簍壓的直不起身的謝伊。

只是此刻，在謝伊的身上不知從哪里冒出了一顆顆微小的星星，閃亮著謝伊感到陌生的魔法光輝，無論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又神奇地沒入了他的身體里。

“該走了。”

謝伊把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已經勒出深痕的背帶挪了一下位置，原本疼痛的地方被緩解了很多，但新的位置又立刻開始醞釀起了疼痛。

“媽媽，這束花送給你。”

“噢，你是什么時候買的，我的乖女兒。”

街對面的女孩面帶笑容，身穿精致的洋裝，手捧著一束五顏六色的扇形花瓣的花。

「啊，今天好像是長春節來著」

謝伊認得那些花，是專門送給母親的，也意識到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長春節，似乎是寓意著天底下所有的母親都能永葆青春而命名，是圣國為母親設立的節日。

感動的母親接過了女兒送的花，牽起女兒的手，走進了街對面的那家服裝店：“隨便挑一件吧，媽媽都會買給你的。”

“真的嗎，那我想要那件白色的。”

遙遠的風卷起了不知何處的花瓣，靜靜落到塵泥的低洼處，謝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