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了。”

希恩拉著克莉莎的手，看向剛才眾人所在的利維坦之子基地。

在那條像小山一樣的觸手落下時候，他用白骨盾牌保護了自己和克莉莎，隨后花了不少力氣才從地下爬了出來。

觸手消失后，基地已經只剩一道足有幾十個足球場那么大，深達十多米，一眼看去觸目驚心的深深溝壑。兩邊的海沙還在緩緩往這溝壑內傾倒，而原來在這的巖石、海草、洞穴，都已經消失無蹤。

顯然，皇家衛(wèi)隊、公主衛(wèi)隊和利維坦之子，全都完了。

好在希恩提早讓碧翠絲把娜娜送過來，否則他現(xiàn)在就得在這海床下面撈一把巴掌大的小刀，比大海撈針輕松不了多少。

“那，那是什么？”

克莉莎咽了口唾沫，看著面前這可怕的一幕喃喃問道。

“深淵行者。祂快要醒了，或許，已經醒了。”希恩肯定了她的心中猜測，“快走吧克莉莎。或許，伊索法爾現(xiàn)在需要盡快拿出一個應對策略。”

“嗯。”

克莉莎瞅了希恩一眼，希恩表情十分平淡，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現(xiàn)在已經不是斗氣的時候了，克莉莎這次并未甩開他的手。

……

回到伊索法爾，從出入口爬上岸后，希恩和克莉莎便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亂成一團。平時人流稀疏的出入口，現(xiàn)在擠滿了人，大人小孩都有。

不少伊索法爾的居民拖家?guī)Э冢荚诖┐黥~尾。穿好魚尾的人則跳進泳池，飛快離開。

希恩看到了熟悉的大骷髏飛魚，幽靈海貍正在招呼一個頭發(fā)全白的老人坐上飛魚，老人動作顫顫巍巍慢慢吞吞，飛魚上坐著的其他七八個人都急得想要罵出聲來，海貍也很急，卻只能一邊道歉一邊認真指揮老人怎樣安全上魚。

沒辦法，他沒手沒腳，根本沒法去扶她。

希恩走上前去，幫老人邁上飛魚。

“謝謝，希恩先生。”

幽靈海貍連連道謝，他還記得希恩，“您也快點離開伊索法爾吧，據說深淵行者回來了。我這一趟速遞滿員，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買一張站票等下一趟，我和同伴們說一聲，他們應該會很樂意為您效勞。”

“暫時不用，我就是為此來的。”

希恩搖了搖頭。

他看向不遠處，克莉莎已經換完魚尾，朝著他走來，雖然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但她的氣勢卻依舊鶴立雞群，沿途忙著逃命的伊索法爾居民，在看到她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停下行禮。

“殿下，利維坦來了！我們該怎么辦？”

一個中年人忽然沖出人群，拉住克莉莎的胳膊。

他的臉上滿是驚恐神色，顯然已經被傳說中的深淵行者嚇破了膽。聽到他的話，四周逃難的伊索法爾居民紛紛停下腳步，他們都同樣看向公主，仿佛只有公主才能拯救他們。

“公主也是人，她能有什么辦法？”

“都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誰能對抗深淵行者？”

居民議論紛紛，其中不乏大量的悲觀論調。

希恩看向克莉莎。克莉莎抬起手，她并未第一時間掙脫那個中年人，反而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深淵行者來了。”

“我知道，祂很強大。”

克莉莎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她環(huán)顧四周，將人民的恐懼、擔憂盡收眼底，“我知道，你們很害怕。”

“但是，你們還記得嗎？”

“當初，我們的祖先，只有一百人不到便來到這無垠海海底。我們生活在這里，祖祖輩輩不斷發(fā)展壯大，一直發(fā)展到今天這宏偉的城市。”

“一百人的時候，我們沒有怕過利維坦。”

“大魔導師修建了城墻，驅逐了深淵行者。”

“現(xiàn)在，人魚國有數百萬民眾，現(xiàn)在，我們有愛蒂娜之墻，現(xiàn)在，我們在海底的力量就連人族都絲毫不敢侵擾。現(xiàn)在，你們在怕什么？”

“你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水下呼吸技能已經變成你們的被動能力，你們甘心放棄你們的生活嗎？”

“你們如果還害怕的話，就來依靠我，我會像愛蒂娜那樣帶領你們前進，在魔界，弒神的事情也不是沒發(fā)生過。深淵行者，也不過是一位半神！”

“如果你們沒有勇氣，就看著我，我把勇氣分享給你們。如果你們沒有方向，就看著我，我的方向就是你們的方向。如果你們沒有信念，就看著我，我就是你們的信念！”

“為了伊索法爾！”

公主激情的演講，讓所有民眾開始歡呼，他們開始重復公主的口號：

“為了伊索法爾！”

“為了伊索法爾！”

“為了公主殿下！”

“為了公主殿下！”

眾人簇擁著公主，朝王宮走去。而走在人群最前方的公主，沒有等待希恩的解釋，也并未回頭看向希恩。

很快，偌大的泳池內只剩下希恩和幽靈海貍，連已經爬到骷髏飛魚上的乘客都走光了。

“希恩先生，剛才有那么一小段時間，我以為自己終于要發(fā)財了。”幽靈海貍嘆息道，“雖然活著的時候我沒發(fā)過財，死了以后能體驗下發(fā)財的感覺也行。但現(xiàn)在看起來人生終究還是一場空。”

“我曾經也和你一樣有過這種錯覺。”

希恩同樣嘆氣，他想起了自己剛修完魔王城，正住在魔王城客房住著等待發(fā)工資的那段日子，那時候他也以為自己要發(fā)財了，但沒想到等待他的是坑爹的魔界審判。

“唉不說了。”

希恩搖搖頭，看向克莉莎離去的方向。

公主昂首挺胸一路走在前方，在她身后，深陷恐懼的伊索法爾居民漸漸聚攏，變成浩浩蕩蕩的隊伍，這隊伍的人越來越多，萬人空巷，仿佛整個伊索法爾在這一刻徹底團結成一股繩。

她這是準備去和國王攤牌了。

沒什么好說的，原本軍隊就大半在公主手里，大臣和民眾也都支持公主，再加上偷偷跟在身邊保護她的碧翠絲，這波是飛龍騎臉，根本不可能輸。

以后，就要稱呼她女王陛下了。

那么，希恩在這里能做的事已經不多了。

“希恩，你不跟著去嗎？”

娜娜問道。

“不去。”

希恩道，“沒了利維坦之子，城墻的修復只是時間問題。我在這里的工作已經結束，該離開了。”

他看向伊索法爾的王宮，搖了搖頭。回到伊索法爾后，公主便重新變成了殺伐果斷的形象，在利維坦之子洞穴內兩人的溫情時光就像是過眼煙云，再回想起來便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我想，這樣也好。”

他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去和公主解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克莉莎，亦或者僅僅是饞她的身子。

“這樣也好……讓我為她做最后一件事吧。”希恩又看了幾眼王宮的方向，轉頭再度跨入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