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該上路了。”

希恩輕聲說道，他抬起左手捏住自己右手上的鐐銬，微微用力，這具有【封魔】、【堅硬】屬性的鐐銬便被輕松捏碎。

“不過，上路的是你不是我們。”

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如果不是這個隊長多嘴，他還沒有暴露，還能和克莉莎多卿卿我我一會。希恩看向奧爾德，舉起右手虛空一握：“【死滅悼言】。”

奧爾德眉頭一皺，他感覺到自己這身體的生機飛速流逝，仿佛希恩隔空將他的生命直接剝奪。

關鍵是，他甚至沒有看到技能發動的過程，也沒有看到任何特效出現。

“這是什么技能？”

奧爾德頗有些驚訝，作為半神的化身之一，他傳承了部分利維坦的記憶，但即使在半神的記憶中他也從未見過這種無聲無息殺掉一個人的死靈法師技能。

總不可能是自創技能吧？

他的臉上血肉飛快干癟，模樣倒有點像他剛才“吃”掉的那些人。在生機徹底斷絕后，奧爾德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外形已經和干尸沒什么兩樣。

“贏了？”

克莉莎目瞪口呆。這算啥，她本以為會有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

“沒呢。”

希恩搖搖頭，克莉莎能主動說話，他還挺開心的，立刻解釋道：“深淵行者，看來權柄屬于‘暴食’類，大約是能把其他人的命吞噬變成自己的命。”

看到希恩那略帶討好的笑容，克莉莎立刻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開口，但背朝希恩后，她的嘴角卻不由自主微微上揚。

“LV105確實有點門道，以這具身體對抗你有點吃力。”奧爾德從地板上直挺挺起身，看向希恩，臉上表情依舊游刃有余：“你猜對了，我這些年已經吞噬了三千多條人命，你要殺死我三千次才有可能見到我的本體。”

“而我，只需要殺你一次，就能讓你永世留在深淵行者的肚子里。”

希恩沒有搭話，舉起手再度發動【血肉詛咒】，奧爾德這次有所準備，右手按住左邊肩膀往下一扯，做了一個脫衣服的動作。隨著他這個動作，身體表面有一層虛幻的影子被剝離開來，正是【暗影斗篷】。

然而，這能解除幾乎所有異常狀態的魔法，面對希恩的特殊【血肉詛咒】技能卻毫無效果，奧爾德全身血肉被腐蝕，摔倒在地化為骷髏。

第二次復活，奧爾德學乖了，剛起身便發動潛行，然而，希恩就像是能看穿他的隱身，【骨矛】技能如影隨形，再度凌空將他殺掉。

一次次的復活，一次次的死亡，奧爾德從身后長出觸須、變成怪物、發動技能，無論他做什么，希恩都能輕松把他干掉，就像干掉一只螻蟻。

既然等級已經暴露，再加上心情不好，希恩已經徹底放開，不再隱藏實力。

在火力全開的他面前，奧爾德就像是橡皮泥，被隨意搓扁揉圓，毫無抵抗力。

“我也稍微認真點吧。”

奧爾德皺起眉頭，這劇本和他想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他擁有利維坦的祝福，能將接觸到的人直接獻祭給祂。他一路走來已經獻祭了不少利維坦之子或者皇室衛隊公主衛隊的成員，從來沒遇到過任何阻礙。就算是等級高于他的風暴斗士，也在沾到他的血肉后被獻祭秒殺。

但，他現在甚至無法靠近希恩。

奧爾德的氣息開始暴漲，他將自己吸收的人的經驗疊加到一起，讓自己的等級節節攀升，很快，他便到達120級的高峰。

然而，還沒等他開始發力，希恩卻又是一招【死滅悼言】，再度將他干掉。

“這……到底是什么能力？”

一次次的莫名死亡，讓奧爾德越來越憤怒。不應該如此，他現在已經是LV120的賜福者，受到深淵行者青睞的代行人，為什么會被一個區區105的人這樣玩弄？

面對希恩，就像風暴斗士面對他，就像螻蟻面對大象，滿滿的都是無力。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鋪墊了上千集后，大反派烏丸蓮耶終于出場，剛發表完毀滅世界的宣言，就被藏在沙發扶手后的眼鏡小學生一針撂倒。

別提多憋屈了。

不對。

奧爾德猛地意識到什么，瞇起眼睛：“【破魔】，這是【破魔】，你是勇者？不，圣劍勇者同一時代只能有一人，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面對奧爾德的問題，希恩卻笑了：“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這也不是【破魔】。你只看到了我的等級，卻沒有看到更重要的東西，否則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開始轉頭逃走。”

“不過，如果你只是這種水平的話，我承認我看走眼了，沒必要和你繼續玩下去。”

“碧翠絲？”

“來啦。”

下一秒，碧翠絲出現在剛復活的奧爾德身邊，整個人陀螺般在凌空旋轉兩圈，一腳飛踢踹出。

奧爾德當即舉起雙匕首抵擋，但碧翠絲身形在空中驟然消失，隨即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后。她膝蓋在奧爾德后腰一頂，雙掌猛然切在他肩膀上。

“咔咔”

兩聲脆響，奧爾德的肩關節直接被卸掉。接著碧翠絲勒住他的脖子，將他放倒在地，動作嫻熟地摸出繩子將奧爾德龜甲縛五花大綁。綁完之后還順手在他屁股上摸了兩把，跟獸醫配種前先檢查牲畜肥不肥似的。

希恩：……

克莉莎：……

“哎呀，活著時候的老毛病又犯了。”碧翠絲抬手捂著自己的白骨嘴巴，絲毫沒有誠意地在召喚頻道里道歉。

你們以前就是這樣搶男人的？

希恩沒敢多問，生怕碧翠絲給他也來這么一套連招。

“這怎么可能，我，我是祂的化身！是行走于深淵的恐懼，區區死靈怎么可能勝過我！”躺在地上的奧爾德無能狂怒，希恩的表現讓他完全喪失了理智。

打不過希恩也就罷了，他居然打不過對方的召喚物！

奧爾德猛地從口中吐出長長的舌頭，撕開自己的衣襟。衣襟下方，露出一張古怪的臉。

這張長在奧爾德胸前的臉很大，大約是正常人臉的兩倍，面部狹長，五官纖毫畢現，但臉頰兩側各有四只眼睛，其中只有最上面三只眼睛是睜著的，渾濁的眼眶內是一片漆黑的虛無，仿佛奧爾德的肚子里已經只剩黑暗。

整張臉上布滿了樹根一樣的猙獰青色血管，以及膿瘡和疤痕，在陰暗的洞穴中，猛地看到這樣一張臉，確實讓人毛骨悚然。

“這……這是什么？”

克莉莎驚叫一聲，她光是看到這張臉便感到頭暈目眩，有種想要嘔吐的沖動。好在希恩及時握住她的手，讓她心神悄悄安定下來。

不過，剛放松下來，她又哼了一聲甩開希恩的手。

“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

奧爾德瘋狂吼叫，隨著他的崩潰吼叫，他胸口人臉的眼睛全部緩緩睜開，復雜難明的嗓音從這張怪臉的嘴中傳出，聽上去就像在唱歌。

所有還在利維坦之子海底基地里戰斗的人都停下手，他們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悸。

……

“轟隆隆……”

一條像小山一樣的觸手從深海陰影中出現，猛地揮在利維坦之子的基地上。

天崩地裂，整個無垠海的海底都仿佛被這一擊所震撼，肉眼可見的沖擊波沿著海水向四面八方傳導開去，伴隨著如同雷鳴般的震響。

海底攪起的沙塵和淤泥如煙塵般擴散，將海水徹底變成渾濁一片，但這霧氣一般的渾濁仿佛受到某種奇異力量的牽引，飛快沉降下來，僅僅片刻，海底便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仿佛就連海水都不敢在這觸手面前發出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