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城主府上層。

圣女跪坐在花園深處的一座圣靈雕像前潛心祈禱。

隆冬節也是圣靈教會的節日，之后的一個月都是虔誠信徒的齋期。

齋期不可食肉，飲酒，歡愉，所有教徒應在河流中沐浴，洗去一年的罪惡。

鶯和幾名修女在旁服侍，灰唁則是百無聊賴的蜷在樹旁打盹兒。

在祈禱完后，圣女帶著幾名小修女緩緩踏入恬靜如鏡的湖水，褪下遮羞外衣，感受略顯刺骨冰涼的湖水。

鶯趁這個空當走到灰唁身旁，詢問道：“灰唁大人，您不信圣靈嗎？大家都很虔誠呢，只有您興致缺缺。”

灰唁懶洋洋地拍動尾巴，微睜深綠狼瞳：

“信一點，不過只是從眾的信。被老爹收養后，我是半道改信圣靈的，所以我感覺相比其他的神靈，祂有些奇怪。”

在這片艾希大陸，或者說星界內的絕大部分位面空間的神靈，都不曾強制規定泛信徒一旦信仰了自己，就不準再懷抱其他神靈。

就算是精靈矮人這相對閉塞的種族，也可以在本神系內選擇不同的精靈神，族內轉信也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罪孽。

但對于帝國人來說，他們生下來的唯一信仰，唯一神，只有圣靈。

信奉其他神靈的叛教者統統要被審判庭處以火刑。

就連羅絲，巴爾那樣獨斷殘暴的邪神也沒有這樣苛刻的教規。

生于帝國本土的鶯反而困惑道：

“其實我不是很理解，為什么要信其他的偽神呢？”

“那些偽神只負責某一個特定的神職，就像財富女神渥金，風暴之主塔洛斯，謀殺之主巴爾。”

“他們都不如圣靈全知全能，我們帝國人只需要一個圣靈就足夠。”

灰唁沒有解答鶯的疑問，她自己本質上也混混沌沌的。

鶯也不是很在意這個神靈正統的話題，她只是看了看時間，苦惱說道：

“主人應該快回來了，可惜緹莉娜娜大人交代給我的事，我還沒有想出解決辦法。”

聽到是緹莉娜娜親口布置的命令，灰唁正襟危坐道：“什么意思？”

鶯憂心忡忡道：“就是前三天里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前三天啊。”灰唁嘴角有點抽搐。

本來隆冬節過后，李察是想搞點喜聞樂見的事情的。

然后圣女以齋期不能歡愉為借口，罕見的饒過了李察。

而那名高階血族則是更干脆的變成了一團蝙蝠掛在墻壁，拒絕交流。

只有緹莉娜娜不屑的瞥了李察一眼，最后就是什么也沒有。

總之氛圍就挺奇怪。

這直接導致了氣急敗壞的李察把怒火發泄給自己和女仆。

“夫人和安奴奴女士都有各自合理理由，但是緹莉娜娜大人的想法就比較奇怪了。”

鶯雙手捂著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她嫌棄主人最近對她太溫柔，有點太擬人了。”

灰唁愣住了。

還能有這種性癖？

這一家還湊得出正常人么？

鶯不自覺的在原地轉了一圈，有些陶醉迷幻道：

“緹莉娜娜大人是如此高傲，她喜愛被庶民征服的感覺。所以灰唁大人，您有什么辦法讓主人粗魯些嗎。”

“一些道具或者場景扮演如何？我記得主人喜歡人妻來著，或許讓主人回到少年時期的體態也不失為好的選擇。”

灰唁的求生欲讓她拒絕討論這個禁忌話題，明哲保身道：

“鶯，少喝點氣泡水，你越來越癲了。還有我們這么討論幾位主人是不是不太禮貌，會被責罰。”

鶯啜飲著鎮靜藥劑，瞳孔越來越發散。灰唁不得不奪下藥劑，把她按在地上讓她清醒些。

“你們這是在干啥？”

幽藍色的火花閃爍，從短發少女房屋中離開的李察回到了他忠誠的地下城。

迎面就見到了灰唁騎在鶯身上，欣賞了一會兒。

灰唁謹慎道：“藥劑對鶯的副作用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安奴奴瞟了一眼說道：“她產生耐藥性了，再加上極夜的原因，逐日增加的混沌氣息讓她陷入崩潰邊緣，可以開始走報廢流程，墓園雅座一位。”

灰唁聽到安奴奴冰涼的話語，心中揪緊。

“奴奴，別嚇唬人，你那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李察敲了敲血族少女的腦袋。

安奴奴強調道：“如果我的姨媽在這里，她一定會笑得滿地打滾！”

“對，如果我不笑的話，她還會把我打得滿地打滾。但如今應該是我肆意凌辱她了，早晚回到帝國首都給她上上強度，讓她哭著喊我爸爸。”

李察蹲下身檢查鶯的情況，得出的結論是今天的氣泡水是新改良版，提高些酒精濃度，鶯的身體很好，只是單純喝醉了。

至于那什么成癮性，單純是鶯愛上了醉酒的感覺。

安奴奴掏出一瓶渾濁的藥劑遞給灰唁：“解酒藥。”

“哦，圣女竟然在沐浴。”李察發現了湖中赤裸的芙妮雅，駐足觀望，“齋期十分掃興，不過正是有了這些規則，才更能讓人體會到背德的快感。”

“蝦頭。”安奴奴小聲嘀咕道。

李察頭疼道：“誰教你這么評價的？肯定是緹莉娜娜，她就知道敗壞我純潔無瑕的形象，堪稱落月第一反賊。”

隨后二人來到緹莉娜娜的臥房門口，發現露娜端正盤在臺階旁，看到李察后想要撲過來但還是沒敢動。

李察一看就知道露娜肯定是被罰站了。

他走過去，故意板著臉說道：“是不是在學習魔法的時間又偷偷去玩了？”

露娜咬著牙倔強道：“不是罰站！露娜就是想站在這里，這里風景很好！還有，你給壞女人帶個話，露娜生氣了，要整整三天不吃飯，三天！還有還有，露娜已經瘋了。”

李察問道：“那你還打算自愿站多久？”

露娜伸出十根手指頭掰來掰去，含糊道：“到晚飯開始前，還有一個小時十三分鐘六秒，好女人說了要給我做栗子蛋糕。”

好女人大抵是指圣女了。

李察逗弄道：“不是不吃飯嗎？”

“那個，那個……”露娜咬著指頭，支支吾吾。

似乎她那稚嫩的語言邏輯面對漏洞時還不能做到李察那樣油鹽不進的狡辯。

最后她只能咬著嘴唇，還逞強瞪大眼睛堅定道：

“不吃，我不吃，我聞一下就行，我就看看。當然你執意要往我嘴里塞一塊，那我也不拒絕，但我一定一定不會嚼，更不會咽，可要是它自己滑進肚里，不能怪我。”

安奴奴用兩根手指勾起露娜的嘴角，讓她做出哭著的笑臉，有些懷念道：

“李察，你小時候的嘴硬風格幾乎完全隨露娜，你跟露娜可真像。”

“你走開！”露娜幾乎是彈射躲到李察身后，她抱緊李察大腿，似乎對安奴奴十分恐懼。

這個已經完全不能用壞來形容的女人曾不止一次拿著鋒利的短刃長柄刀在自己身上比畫，總是嘟囔的要割下自己的闌尾，切下自己的尾巴尖兒。

簡直就是個瘋女人！

李察順手抱起露娜進屋，露娜把腦袋埋在他肩前，做賊心虛的僅用余光偷瞟批閱題目的緹莉娜娜。

“你來了？正好，我不會魔法，看看露娜的回答是否正確。”

緹莉娜娜來回翻閱幾張書頁，有些煩躁道，

“我不理解，你們這些法師的教材答案為什么要總是寫個略？連壓軸的八百字簡答題都不舍得多費一點筆墨？‘由題可得，一眼瞪出’是什么意思？”

安奴奴在一旁插嘴道：“我記得地下城的魔法教材都是李察編寫的……”

“咳，讓我看看。”李察立刻打斷安奴奴，所以翻閱后皺眉道，“好像沒幾個對的，不過沒關系，畢竟露娜今年才四五六七八歲來著？不能苛求太多。”

緹莉娜娜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要那么易怒，她糾正道：

“不算在蛋里的時間，是五歲零三個月二十七天。你這不走心的庶民，你就這一個女兒！”

李察故意質疑道：“我記得你不喜歡露娜來著，怎么記得這么清楚？”

“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