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狼狽的沖進(jìn)進(jìn)客棧脫下濕透的衣服,心里不由得暗罵老天爺真是見鬼,他從陳二牛那里出來時還是晴空萬里結(jié)果沒多久就下起大雨來了。
謝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埋頭向前走去,沒走兩步便迎頭便撞上了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齊二。
“是齊兄弟啊!我這……”謝恒把濕透的衣服給齊二看了看:“要不你再等會,我先進(jìn)去換個衣服。”
“無妨,您先去吧,我在多等一會便是。”
還沒等齊二說完謝恒便逃也似沖了過去。
齊二眼神復(fù)雜的看著謝恒的背影,他突然感覺有種上賊船的感覺,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不上又能如何呢,得罪了劉虎就等于得罪了劉家,現(xiàn)在整個鄒溪鋪除了謝恒恐怕沒有一個人再敢用他了,出了那檔子事后就連先前的工友都對他避如蛇蝎更別提他人了。
片刻后謝恒換完衣服從房間走出來看著齊二笑道:“怎么想好了嗎,決定跟著我干了?”
齊二猶豫了一下還是確定的答道:“只要幫主愿意收留我,齊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那么夸張。”謝恒擺擺手道:“你現(xiàn)在就先跟著我辦事,日后若有變化就再行安排,住的話這段時間就先和我一起住在客棧,有什么需要就和趙先生說,他是這間客棧的主人。”
“好,只是……”齊二有些難以啟齒的看著謝恒,
“無妨,你有什么顧慮大可一并說出來。”謝恒大方說道:“能幫你解決的我盡力給你解決。”
“屬下家中尚有弟妹不知可否……”齊二壯著膽子問道。
謝恒擺擺手:“我當(dāng)什么事,無妨,你日后得空一并接來便是,這客棧后院也有不少稚童,接來正好都有個伴。”
“多謝幫主!幫主大恩屬下日后必以死相報。”如果說齊二先前的拜謝還有些作秀的成分,那這會就是真心實意的了。
謝冤種絲毫不知道齊二的心理活動,還在為自己用人格魅力(財力)成功招攬人才而竊竊自喜呢。
開心的謝恒叫過李毅取出一把制式腰刀,這玩意是便宜老爹生前弄來的,說是制式腰刀實際上形制類似于戚家刀但長度又類似倭刀,整整一個四不像,當(dāng)然謝恒這個半吊子是不知道的。
謝恒接過刀遞給齊二笑著問道:“會用嗎。”
齊二接過刀拔出道:“家父在世時是位鐵匠,屬下那時接觸過一段時間,不過不甚熟練。”
“哦沒想到你還是匠戶出身啊!”謝恒驚訝道。
雖然明代鐵匠屬于匠戶這一類最低等‘賤戶’但像鐵匠這種具有生產(chǎn)資料和重要軍需屬性的特殊群體相對而言地位還是比較高的,尤其到了戰(zhàn)時鐵匠那可都是被各方爭搶的角色。
齊二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家父早亡這門手藝我并未學(xué)到多少。”
“無妨,手藝不行有需要可以練嗎,刀法也是一樣,慢慢來便是了,這年頭出門不帶兵刃可危險的緊。”
按理說《大明律》是規(guī)定不允許民間私藏兵刃的,從立國開始到萬歷前這條規(guī)定一直被嚴(yán)格遵守,可后來出了萬歷這么個甩手掌柜后,這條禁令也就名存實亡了,開玩笑這哥們連朝都懶得上你還指望他會管這些破事。
就在謝恒說的興起的時候,李毅走到他身側(cè)俯身說了些什么
謝恒靜靜聽完后攤手看著齊二說道:“得,你看這就來活了,拿上刀和我走一趟吧。”
……
客棧二樓,趙知銓站在窗口出神的看著在雨中慢慢離去的謝恒二人,直至二人完全消失在視線內(nèi)。
“先生,要不要……”在后面侍立良久的李毅試探性問道。
趙知銓搖搖頭:“不必了,我護(hù)得他了一時,護(hù)不了他一世。”趙知銓收回視線:“有些東西我教不了,得靠他自己去領(lǐng)悟。”
李毅有些若有所思。
趙知銓轉(zhuǎn)身走到書桌前坐下,順手拿起桌面上擺著的的邸報,看日期是今年二月的。
先前邸報采用的是雕版印刷效率極其低下,遲滯時間久,經(jīng)常是隔了四五個月各地才能拿到,傳播能力還不如各地商旅。
但從去年起管轄邸報的通政司開始將邸報擴(kuò)大制作規(guī)模將雕版印刷改為活版印刷,這樣才勉強(qiáng)將間隔時間縮短。
雖然間隔已久但趙知銓還是聚精會神的看著,在這等消息閉塞的地方能有的看已是不易,又怎么能去苛求其他呢。
半晌后,趙知銓才長嘆一聲后放下邸報走到窗邊有些悵然若失的望著北方。
年紀(jì)大了,看到故人故事總會有些感唏噓。
去歲九月清軍走墻子嶺而入,兵部侍郎兼薊遼總督吳阿衡戰(zhàn)死。
吳阿衡他不熟悉也不認(rèn)識,但薊遼總督這個職位他很熟悉,那是他已故的恩主曹文衡致仕前擔(dān)任的最后一個職位。
曹文衡在歷史上名聲不大但功績不小,其人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在是治軍和治民方面皆有建樹,是明末少有的文武全才。
崇禎四年,清軍圍攻遵化戰(zhàn)況緊急,崇禎帝急召曹文衡入京出任薊遼總督,并賜天子劍行天子之權(quán),可謂恩寵至極。
曹文衡接詔后一路疾馳星夜趕往遼東,剛到遼東便著手整肅軍紀(jì),并親至前線帶頭在敵軍陣中來回沖殺,見主帥身先士卒明軍士氣大震四戰(zhàn)四捷成功解了遵化之圍。
然而這樣的干臣最后還是辭官而去,遵化之圍解后生性多疑的崇禎覺得曹文衡權(quán)力過大便派太監(jiān)鄧希詔前往遼東擔(dān)任監(jiān)軍進(jìn)行制衡,沒成想這一派就出了問題。
曹文衡素來討厭太監(jiān),兩人要是能和平相處那才是見了鬼,鄧希詔剛到遼東兩人便開始針鋒相對,期間矛盾不斷激化,最后演化到兩人互相上奏五十余封指責(zé)對方。
由于崇禎一直在中間和稀泥這件事鬧到最后的結(jié)果是:曹文衡一怒之下辭官回鄉(xiāng),而鄧希詔繼續(xù)留任遼東監(jiān)軍。
趙知銓從往事回過神來,當(dāng)年曹文衡致仕后身為幕僚的他也被遣散回鄉(xiāng)后來機(jī)緣巧合下來到了江南。
“先生,是北方又出了什么事嗎?”李毅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趙知銓搖了搖頭道:“這幾天天色不好,叫底下的兄弟們別松懈了多注意些外頭的事。”
“是”
窗外的的雨停了,但天空依舊烏云密布,繼續(xù)醞釀著新一輪的暴風(fēng)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