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二樓。
謝恒坐在趙知銓對面津津有味的看著湖廣傳來的戰報。
“這熊文燦這回算是徹底完了，張獻忠羅汝才合兵一處，四天便攻破房縣，一月之內連失兩縣，恐怕這回難在皇帝面前交差了啊。”
幾天前張獻忠成功到達房縣與羅汝才合兵，兩人合力猛攻房縣，第四天鄖陽衛指揮張三錫開城投降，義軍涌入城內殺知縣郝景春并大肆擄掠。
趙知銓淡淡道：“那倒未必，他要是能趕在消息傳到北京前，把張獻忠按下倒還能保住一條命。”
謝恒笑道：“那您覺得可能嗎，張獻忠羅汝才現在可是號稱數十萬大軍呢。”
“虛張聲勢罷了，你就是把他們一個人掰成兩半，也湊不出這么多人馬來，”趙知銓拿起情報繼續道：“張獻忠手中最多不過數萬人，可戰者不過數千，羅汝才人數稍多一些，但可戰者不足，再加上白貴等部，人最多十萬余，可戰者不過七千罷了，還互不統屬，依老夫來看，難成大事。”
謝恒點點頭，這個數據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準確的，不過有一點說錯了，張獻忠這次起義可是直接導致明朝滅亡了的。
過了一會趙知銓問道：“我聽毅哥兒說，你這些日子弄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
“沒甚成效，反倒花了我不少銀子。”說到這個謝恒有些尷尬。
趙知銓無奈的搖搖頭：“你想弄些好的兵刃回來我并不反對，但也實在不必強來，可現在倒好，把自己給套牢了，你說這又是何必了？”
謝恒垂下頭：“我能解決的，不用先生操心。”
說實話謝恒早就有點后悔，只是礙于情面一直不好意思說。
但話說回來這又不能不去買，常德周邊全是官府軍隊，拿著那些破銅爛鐵造反和自殺沒區別，說白了這就是個死局。
趙知銓怒道：“你拿什么解決！先前老夫讓你派山上那群人劫道，你怕有損名聲不干也就罷了，可你這半個月都干了什么，整日弄些奇淫技巧的東西，銀子沒掙到還倒貼，最重要的是還浪費了半個月時間，眼看就要交貨了，你上那找銀子去，還不要我操心，我不操心能行嗎。”
趙知銓有些憤怒，自己明明給謝恒安排好了一切，可他偏偏不按他的走，非要自己去闖，若是別的也就算了，這可是造反！在任由謝恒胡來，他以后到地下了可不好向謝勝交代。
謝恒臉色有些難看，記憶里趙知銓這么不留情面的罵他這還是第一次，一時之間臉上也有幾分掛不住。
“我怎么樣就不勞先生費心了，銀子我會想辦法的，今天就不打擾先生了，學生先告辭了。”說罷便拂袖而去。
“你……”見謝恒如此趙知銓頓時暴跳如雷。
謝恒出門后長嘆一口氣，他也知道趙知銓的用意，有些事他可以去聽趙知銓的，但有些事不能。
臉色陰沉的走到大堂內：“齊二帶上家伙，和我去趟山寨。”
“咱們突然去山寨干嘛。”齊二疑惑問道。
謝恒不耐煩的說道：“叫你去就去，哪來那么多廢話，帶上東西趕緊走。”
“是！”見謝恒心情不好，齊二也不敢多問，趕忙帶上刀跟在謝恒身后。
……
河洑山寨。
謝恒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上，一旁的姚昌戰戰兢兢的站在下面。
自從上次過后，謝恒便一直沒來山寨搞得姚昌整日惶恐不已。
見裝的差不多了，謝恒不緊不慢的說道：“不用緊張，我今天來不是來問罪的。”
先前那件事木已成舟，謝恒自然不會繼續怪罪下去，他這次只是單純想過來了解一下山寨的情況。
“那，那您是來？”姚昌試探性問道。
謝恒起身拍了拍姚昌的肩膀“走吧，帶我在山寨里轉轉，認識一下兄弟們。”
“是……您這邊請。”見謝恒確實不是來問罪的，姚昌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姚昌帶著謝恒走出大堂介紹道：
“這里以前是某個貴人的一處別院，那位貴人后來落了難，這里就荒廢了下來，再后來老幫主一次機緣巧合下發現了這里，當時正愁無法安置咱們，便索性把我們送了過來。”
“不錯。”謝恒點點頭。
姚昌繼續說道：“咱們這一共有十多個院子，現在安置了三十五位兄弟，若有需要還可在安置三十多人。”
“這三十五人身手如何？”謝恒走到院內問道。
姚昌回答道：“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哦，是嗎，恐怕手上都有人命吧？”謝恒突然說道。
姚昌有些無奈：“幫主，你這就說笑了，能到這的人，大都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人，都是被逼無奈才動手殺了人，惹上官司沒了辦法才遠走他鄉。”
“要這么說，你們都算是好人嘍？”謝恒促狹的說道。
要說有些人是被逼無奈的來的，謝恒是信的，畢竟這世道總會有幾個走投無路的人，但要說全是走投無路的那就是純扯淡了。
姚昌有些尷尬的說道：“好人自然算不上，但起碼還是沒有濫殺無辜的。”
“你們在這里‘劫富濟貧’ 這么些年難道就沒有傷過人？”謝恒揶揄道
山寨在這好幾年，若說沒弄死幾個人那是在侮辱謝恒的智商。
“那自是有的，只不過一般盡量不去傷人。”姚昌解釋道。
謝恒笑了笑，沒有在繼續在跟他這個事上糾纏，有些事情提醒一下就好，沒必要矯枉過正，何況這些人他還有大用。
謝恒走到一個高處，眺望遠處的山峰。
姚昌跟上道：“哪里是常德衛的軍營駐地，傳聞當年太祖爺與陳友諒都曾在那駐扎過。”
陳友諒可能在那駐扎過，但朱元璋就純屬胡說了，不過當年徐達征討湖廣時倒是在哪扎過營。
謝恒問道：“現在常德衛還有多少兵在。”
姚昌思索片刻后答道：“別處我不知道，這處應是三千余軍馬，但很少操練，大都是些莊稼漢，有時好幾個月都不會聚眾操練。”
與眾多衛所一樣，常德衛早就不似立國那般，自宣德開始各地衛所便開始腐敗橫行，許多世襲指揮使更是瘋狂兼并土地，到了這會，衛所早就失去了其該有的功能。
“那這些人戰斗力如何”謝恒繼續問道。
姚昌答道:“依屬下之間，若裝備到位，只需三五十人便可攻破營寨。”
謝恒看著對面的軍營若有所思，然后突然說道“我給你上好的兵器，你有把握帶著山寨的人打破軍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