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楚升和爸爸楚德江從董事長辦公室走出來。
楚升伸手要車鑰匙,楚德江沒給,直接把鑰匙片插進鎖眼,并道:“你車本還沒拿,少碰車。”
楚升從手包里摸出新鮮出爐的駕照,送到楚德江鼻子底下,笑起來說道:“您老聞聞這個香不香。”
楚德江以為兒子跟他胡鬧,一眼不看,抬起鐵手把駕照扒拉到一旁:“在公司里,別沒大沒小,否則,我就收回成命,撤了你的總經(jīng)理。”
鼻子忽然受到油墨香氣的刺激,楚德江不由得瞥了一眼。
可是,楚升已經(jīng)把駕照塞回手包,不讓老爸看了。
楚德江在征求要看時,楚升拉開后門上了車:“謝謝董事長自愿當車夫。”
丁點小事,楚德江感覺自己的節(jié)奏都跟不上兒子,他想了想,來到后門,一把薅住楚升的胳膊,把他從車里拉出來:“小子,老老實實給老子開車。”
楚升胳膊被楚營長攥的生疼,趕緊求饒:“我開還不行嗎,說好的君子動嘴不動手。”
君子不動手,動手不君子,楚德江感覺被楚升用話術又給涮了,于是,把手勁加了加后才松開。
楚升齜牙咧嘴:“老楚,等晚上回家我要向母后告狀,看陳主任怎么收拾你。”
終于用硬核手段治了一回臭小子,楚德江嘿嘿笑著,鉆進車子。
今天,楚德江的心情極好。
回家路上,楚德江坐在后座上,打開車窗,望著天邊波譎云詭,像各種奇禽異獸造型的火燒云,小聲哼起來打靶歸來,日落西山紅霞飛,戰(zhàn)士打靶把營歸…
桑塔納開進家屬院,楚升第一眼就瞥到了一輛天價豪車。
加長軸距,六米多長的車身,黑色漆面反射著深沉的暗光,車標極度有設計感,飛鷹雙翼圍裹著大寫英文字母B。
作為懂車帝,楚升當然識得賓利雅致728,該車私人訂制款,售價在千萬,身家百億以上的富豪才會擁有。
豪車停在經(jīng)典大二八頻繁出沒的老舊家屬院,和周圍環(huán)境完全不搭,給人一種違和感。
格格不入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去猜測這是誰家的車,或者誰家來的親朋,車的主人是何等身份。
本來豪車占據(jù)了楚升家平時習慣停車的位置,但,楚升還是自覺的把方向盤一掰,將桑塔納停在離該車遠點的地方。
不是考慮桑塔納被豪車比成弱雞。
而是,楚升怕萬一失神,突然腳下一滑,今天下午新鮮到賬的五十五萬就是賓利車主的了。
楚升還注意到黑底白字的車牌照88888。
這是外企車輛,包括港澳臺商人在大陸投資,按照國家規(guī)定,都是掛這種樣式的車牌。
下車后,楚德江看了賓利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看了好幾眼。
楚升不由得笑了,抬起手包碰碰楚德江,低聲和楚德江開玩笑:“楚董,您哪天整一輛唄。”
被兒子調(diào)侃,楚德江大眼珠子瞪了楚升一眼:“你小子有本事,給爹買一輛,那才叫光宗耀祖臉上有光彩呢。”
楚升笑笑:“這個不是沒可能,如果您老不信,請您把董事長位置也讓給我,很快就讓您擁有它。”
楚德江看了西天忽然散盡的火燒云:“吹吧,云彩都被你吹散了。”
忽然覺得楚升說的意思好像重點不再給他買車上,于是,又笑著罵道:“你個小兔崽子,真是貪得無厭,老子打下的江山,你剛剛成年就想篡權(quán),反了你了。”
爺倆貧著,反而增加了些許快樂,并排向筒子樓門口走去。
經(jīng)過賓利車時,忽然駕駛位車窗無聲落下,車內(nèi)傳出港味口音:“您好,我四不四占到您的位子?如果四啦,我動動好的啦。”
聽著香港佬嘴里的是四不分,楚升側(cè)頭,看到一位中年人端坐在駕駛位上,鬢角斑白,但發(fā)型梳理的一絲不茍,面容慈善友愛,正在微笑望著楚升。
楚升輕輕的搖搖頭:“沒有的啦,我的車子在那邊的啦。”
麻德,被香港佬給帶順拐了。
有一說一,任何人看到富豪都會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羨慕之情,楚升雖然活過四十多歲,但他依舊食人間煙火,所以也不例外。
他羨慕富豪,卻不會嫉妒恨,不仇富。
有素養(yǎng)有能力的人,從不去抱怨現(xiàn)實的不公。
遍地是錢,有本事自己去撿就是了。
楚升很擔心這輛豪車被劃,在這片老城區(qū),無緣無故被劃車是常有的事情。
連楚德江的桑塔納都不放過,早已經(jīng)被劃習慣了。
車子遭到破壞還沒辦法查,這個時代,我國的經(jīng)濟水平和新聞上吹得差了十萬八千里,整個隸城地級市,別說小區(qū)里,連主干道上都找不到半個攝像頭,帽子叔叔也是無能為力。
碰到這種下三濫干的壞事,大多都是自認倒霉。
要不是這幾天忙天忙地,楚升一家已經(jīng)搬離這里,去植物園那邊的新房住了。
新房那邊的玉蘭物業(yè)實行管家式服務,管理非常到位,治安環(huán)境很好,小偷都被氣死了。
進了筒子樓,楚升便看到陳紅茹站在簡云舒家門口,正在和屋里的人說話。
他伸手拉住楚德江胳膊,側(cè)身便搶到了前頭。
楚德江突然被楚升彎道超車,在身后悻悻的嘟囔一句:“沒大沒小。”
快接近簡云舒家門口時,楚升放慢步伐,慢吞吞走過去。
四十多的成熟靈魂告訴自己,心急吃不到熱豆腐。
陳紅茹和王淑琴聊的正酣,楚升來到近前,她才注意到兒子回來了。
門半開著,王淑琴站在門里,擋住了楚升大部分視線。
導致楚升沒能一眼看到簡云舒的全貌。
簡云舒正在房間里做著什么,露出的一條胳膊正在動,時而出現(xiàn),時而消失。
好像在逗弄楚升,既然你著急看,我偏不讓你看。
王淑琴在隸城市第二醫(yī)院外科當護士。
雖然護士工作是24小時三班倒,作息時間不規(guī)律,趕上了要整宿在醫(yī)院熬夜,但,王淑琴不知道用了什么保養(yǎng)妙招,人雖過了四張,但身材苗條,皮膚護理的也不錯,頭發(fā)綰在腦后,穿著一件純屬淺藍旗袍,頗有幾分富家太太的氣質(zhì)。
老媽陳紅茹富態(tài),衣著方面,是怎么覺得寬松舒服就怎么穿。
和王淑琴對比之下,讓外人看來,老媽雖然是省級示范性高中的中層干部,可形象顯然就家庭煮婦了。
當然,這個無可厚非,每個人的工作性質(zhì)不同,志趣愛好不同,呈現(xiàn)出來的形象自然就不同,全看自己心境,隨意就好。
被擋住視線,楚升只好和隔壁老王打招呼問好。
“王姨好。”楚升重生后,第一次見到王淑琴,微微欠身鞠下一躬,:“幾天不見,王姨越來越年輕了。”
忽然被一個大高個青年問候,王淑琴先是一愣。
感覺楚升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眼前的楚升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楚升了。
哪里來了一個大帥男。
挺拔俊朗,英氣逼人,站在昏暗的樓道里,忽然讓筒子樓熠熠生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