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打下疆土，也讓秦藩數代人的宿命都是出生入死。

交趾秦藩在中南半島面對北邊龐大的大清帝國，只有靠著大明帝國的全力支持才能守得住。

在此之前，大明朝廷對秦藩坐落在交趾之事多有爭議。

畢竟邊境重地，中南半島的北部門戶。

若是秦藩剛開始那陣子還好，先被李自成滅了一波，剩下幾根苗苗要么死于賊手要么死于清國之手，一根獨苗被朝廷扶持起來，翻不起什么大風浪。

但后面傳了幾代，這邊境之地的價值與重要性也越來越高，朝廷就多次想接手交趾河內平原，將秦藩轉封他地。

而秦藩唯一能證明他們能扛起交趾能證明忠誠的，只有犧牲。

“也，也不一定會死嘛！”

朱康燮聽明白后也不好說風涼話了，只能盡力說點好的。

可朱信墷聽這一句聽的多了，悲戚長嘆一聲道：“家里有督戰隊?！?

“監督你？”

“嗯，我若奮戰他們就跟隨，我若怯戰他們就殺我然后弄成我戰死的樣子，我若真的戰死，他們就會死戰，打完了就自盡?！?

“嘶——”

朱康燮不得不倒吸一口涼氣，再度審視這垂淚的漢子一番后，跑到這房門外讓守門的老福把他之前用的那防彈衣拿來。

了解多了，朱信墷這幅表現就很正常了。

出身秦藩邊地，想來之前是見識過真實的戰場的，前面有兩個哥哥都沒了，現在輪到自己，心里不怕是不可能的。

“看看這個?！?

防彈衣隔著門拿進來丟在朱信墷面前，讓他瞧著發愣：“這是？盔甲？”

朱康燮淡然道：“能護住肺腑擋住槍彈，只要槍子兒不直接打到你腦殼，你就死不了?！?

朱信墷一下瞪大了眼睛，扯來一看細節：“這么厚實的精鋼片啊，確實是好東西，你要給我？”

說這話時，他面上既是喜歡又有些失望。

“保你小命，等你今后回來了好好與我說說那清國兵將什么樣，最好弄點戰利品回來讓我瞧瞧?！?

朱信墷聞言，摟著防彈衣抽抽鼻子吐出一口氣，朝著朱康燮抱拳：“都在勸我想開些，就你送了保命的好東西給我，好兄弟！”

說罷又聽他于醺醉之中絮叨：“明明能不去的非要去，連那些狗奴才也是想著讓老子死的壯烈一些，老子這才享幾年福......”

這場壯行酒喝的狼狽。

一覺醒來，昨天晚上哭喪著臉的朱信墷只留下一句敢出去亂說就絕交的話就走了。

大明這次的北伐陣仗弄的挺大，而且看著希望很大，已經有了可觀的戰果，所以不止秦藩，諸藩之中排除印度與美洲之外，后續可能會有更多的藩王響應號召出兵。

但秦藩顯然是想在這次浩浩蕩蕩的北伐戰爭中拔得頭籌。

朱康燮把舊的防彈衣送出去，自己轉手就開始試穿新的，更重防護面積更大，加了護頸護襠好抵擋彈丸在防彈衣上崩碎后亂飛的破片。

實際試穿后得出的評價是‘雞肋’。

重的離譜，可以壓在庫存里，未來說不定能用到。

脫下防彈衣，朱康燮看著這房間里擺放的還算整齊但是又亂七八糟五花八門的樣品一時間有些犯難。

這些天東府集團與眾多大明科研人員的接觸越發順利，畢竟有了先吃螃蟹的人。

學者們確實在集團領到了資金，其他學者也想試試提前套現或空手套白狼......

有名的學者能主動收到邀請，而那些沒有名氣的，集團也給他們一個機會。

他們可以主動上門交出一個成品或是試驗階段的產物，再寫個論文來闡述這個造物，然后論文先送上來讓咱們的董事長朱康燮審一審，董事長有興趣了就看看實物。

朱康燮本意是讓他們跟大學交畢業論文一樣，給那些滄海遺珠一個發光發熱的渠道。

但眼下這場面跟我愛發明似的。

大明人為了掙到這份贊助資金，紛紛表示我也有夢想。

其中好些‘論文’瞎寫亂寫朱康燮也忍了，只咬著牙表示咱大明的識字率挺高，教育普及的很好。

但有些就明擺著把他當傻子冤大頭了......

偏偏有的還吹的有模有樣，字里行間十分認真的表示他們正在造飛機，看的朱康燮心潮澎湃，以為是遇上是時代先行者了，直到把那簡陋的實物拿來一看才知道這是被忽悠了。

這連滑翔傘都不是，是個玩具鳥兒。

“不看了不看了，這些審過的上面有記號的留著，剩下的全給丟了，咱們今天還是去碼頭看熱鬧，順道給咱大娘子買點金啊銀的回去......”

審核幾天下來不說一無所獲吧，但真正能有點用的當真沒有，有的人的研究方向勉強是對的，所以朱康燮打算考慮考慮。

滄海遺珠沒有，撿點漂亮的石頭算了，打磨兩下說不定也挺好看。

擺駕碼頭。

自打朝廷決議征調各路兵馬要大舉北伐奔赴福州擴大戰果后，這京師的港口晝夜不息，船只往來不斷，把本就擁擠的海灣擠的幾乎要看不見海平線了。

這也導致這些天海灣內撞船事故頻發，剮蹭什么的小事故不說，竟有一艘英國船直接被撞沉了！

就是那市舶司說的來東方世界輪換的一艘小型英國運兵船。

朱康燮當時還在場，只是專門看交趾兵去了。

今天再去，也是因為之前說的那自澳洲折返的殖民船團回來了。

這對京師來說也是個熱鬧事兒。

大明往澳洲的殖民團成員多以自發報名買船票為主，其次就是從各地運來流放的罪犯。

在如今的大明，前往澳洲算是中下層百姓要開辟新生活博一搏美好前程的不二之選，只因為當地的田地便宜，朝廷還敞開了賣！

而且在報紙和民間流言的渲染之下，澳洲有金礦！

當然，金礦一說在報紙以及街頭巷尾之間也是頗有爭議，好些學者直呼這一招咱大明都快用爛了！當初下海的時候說呂宋有金礦，后來又說文萊有金礦！交趾有，印度有，美洲有。

哪兒需要殖民了，哪兒就有金礦。

而朱康燮到了碼頭一看，那剛剛抵達靠岸沒多久的殖民船團附近的港口上有大群或是看熱鬧或準備登船的百姓，不免搖頭輕笑。

“反正這一招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