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師，這邊請。”

接待從后室返回，向秦風施了一禮。

秦風起身，隨著接待的指引走進后室。

一位女子正坐在桌案前把玩著一枚骰子，見到秦風進來，女子把骰子扔在桌上。

“啪嗒！”

骰子落在桌面上，旋轉幾圈后停下。

“點數不錯，秦先生，要來玩一把骰子嗎？”

女子慵懶一笑，水藍色的眼睛里卻閃著幽光。

“不了，長話短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秦風搖了搖頭，看著那女子，似是有些忌憚。

“點了骰卻不玩骰子，秦先生還真是個......閑人。”

女子起身，手腕上的鐲子蘊有水色，一件造型獨特的帶袖霞帔披在身后。

秦風眉頭微皺，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隧道的問題，可眼前能破局的人卻好像并不著急。

“夜蘭小姐，此時說這些話，怕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隧道的開辟容不得拖延，多拖一天，便多一份不確定性。

眼下那幕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他沒法和夜蘭一樣悠閑。

夜蘭聽著少年略有急躁的話語，不慌不忙，拿起了另一枚骰子。

“秦先生，事情已經發生，倒不如沉穩一點，重新梳理一遍。”

聞言秦風一愣，眼中帶著難以置信之色。

隧道的事故發生不過半個時辰，看夜蘭的意思，似乎已經有了想法？

“你的意思是？”

“那批物資從哪里來，經了誰的手，又是怎么通過一道道檢查安置在盾構機里。”

“秦先生，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不是嗎？”

夜蘭輕笑，轉身坐回位置，在對位倒上一杯熱茶。

“來玩一局骰子，如何？”

看著穩如泰山的夜蘭，秦風縱然滿是焦急，也不得不坐在桌前。

他知道夜蘭的情報能力無人能比，但這么短的時間，夜蘭又能給他帶來什么驚喜。

“怎么玩？”

按下心中的急躁，少年拿起那桌上的骰子問道。

“很簡單，六枚骰子，點數大者勝。”

心不在焉地灑出手中的骰子，骰子蹦跳間甩出了一個最小的點數。

六個一。

“看來秦先生運氣不佳啊。”

夜蘭隨手擲出骰子便不再理會，只看著對面的少年。

“再來一次？”

骰子的碰撞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的點數卻讓秦風面色一沉。

六個六。

抬頭看向正在品茶的夜蘭，秦風沉聲道。

“夜蘭小姐，這是何意？”

淡藍色的絲線出現在骰子上，絲線輕顫間點數隨意更改。

“做骰子本來就難得公平，做工糙一點的骰子，不同點數掏空的重量肯定會不一樣。”

“秦先生，你說那隧道的做工，是粗糙還是精細呢？”

聞言秦風正要反駁，卻又想到什么，沉默下來。

正如夜蘭所說，那隧道的做工不止是粗糙，甚至可以說簡陋。

他把元素力想的太重要了，甚至一度認為沒有元素力的結構，根本就不配在他的設計中出現。

空天平臺，璇璣屏障，元素炮臺......

一系列的成果讓他忘了自己該做什么，該關注什么。

盾構機的設想早已提出，他卻違背了自己腦海中的知識，只憑著自己的想象來制造那些部件。

正因如此，盾構機才會那么容易就被人破壞，以至于面對計劃的停滯，他甚至都拿不出一個可行的備用方案來補救。

反思著自己的過錯，秦風沉默不語。

隧道之所以沒在爆炸中塌陷，不正是因為預制的混凝土塊足夠堅固，那簡單的結構足夠穩定嗎。

“看來秦先生已經知道事情的關鍵所在了。”

對面的女子打了個哈欠，指尖一枚與眾不同的骰子正在旋轉。

淵圖玲瓏骰，夜蘭獨有的一枚骰子。

絲線交織在骰子上，一點水色染上骰子。

“與謀者，以局入局。”

“你想以身入局，不怕賠的滿盤皆輸嗎？”

慵懶的女聲突然一冷，水藍色的眸子死死盯著對面的秦風。

她見過數不勝數的賭徒，有壓上妻兒家當，幻想著一把翻盤的，也有豪擲千金，只圖個瀟灑快活的。

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滿盤皆輸，傾家蕩產。

終止這場悲劇的鑰匙在哪里呢？

夜蘭曾問自己，她也是個賭徒，一次次游走在黑夜中，用自己的性命賭來一次次的豐收。

“要么你有掀翻賭桌的力量。”

“要么.......“

“從一開始，就別想著賭！”

危險的本質是不定數，而不是危險本身。

賭局亦然，不同的是，一個賭錢，一個賭命。

夜蘭的話讓秦風從自己的夢中驚醒，開始真正審視自我。

他太依賴游戲中的劇情了，誠然，那些記憶為他搶占了無數先機，甚至在和奧賽爾的戰斗中都取得了卓越的戰果。

可到最后呢？

群玉閣并沒有因為他的布置而免于墜落，而他的一意孤行，還差點讓白術和七七都為他陪葬。

這不是游戲，這是現實。

穿越之初他曾一直警告自己，可兩年多的順利卻讓他忘了這一點。

一步之差，便是生和死的界限。

沒了塵世之鎖，他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

沒了神之智慧，他終會有江郎才盡的那一天。

“呼......”

長長出了一口氣，秦風起身向夜蘭深深一拜。

“多謝夜蘭小姐解惑了。”

夜蘭聞言一笑，指尖的骰子化為水元素力消失。

“隧道我會查明，秦先生不必著急，”

“那幕后黑手的事情就拜托夜蘭小姐，如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一定竭力相助。”

伏在桌上的女子并未多言，只是將那份囊括了總務司所有工匠的名單重新收好。

她不需要什么人的幫助，一枚骰子，一把弓，一縷絲線便足以讓她應付大部分的場面。

若是連她都應付不了，那人數就不是決定勝局的因素了。

“取勝者，大小通吃。”

“你是想做那取勝者？還是那晃盅者呢？”

夜蘭的呢喃秦風并未聽到，此番前來巖上茶室，他可謂是受益匪淺。

話語雖然犀利，總比掩蓋問題的謊言甜蜜。

謊言并不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正要轉身離去，夜蘭的聲音卻在身后響起。

“想要做賭桌上的常勝將軍，只有一類人能做到。”

少年疑惑，等待著女子的下文。

“能隨時掀翻賭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