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缺家教的孩子，原身是有多么饑渴，竟然還敢往虎口里送！”
小白毛爛仔快步從白色面包車旁跑過，不過多時，穿著斑點衣服的女人哭音喊著從面包車旁跑過，兩人都大步急奔，誰也沒有看見躲在面包車背側的吳廣三人。
“自古慣子如殺子，為人父母，寵愛過頭，也只能自享苦釀……”
吳廣看著母子兩人快步跑遠的身影，心中忍不住默默嘆息，從身影上看，這個拖兒帶女的寡婦婆身條還算可以，屁股很圓潤很飽滿。
但從寡婦婆跌的那一身污泥和小白毛爛仔毫無敬畏的罵聲看，小白毛爛仔大概是被寡婦婆給養廢了！
太過嬌縱，對母親毫無敬畏，一看就知道九成不會是個好材料！
吳廣有些想不通，原身怎么會傻乎乎的栓在這么棵爛樹上？
這家人明擺著是地獄苦海，進去了一定會狠脫幾層皮，成了下苦拉磨的驢，原身是有多傻，才會有膽量往這家人身邊湊！
是只看臉不看人？欲望沖頂，小頭主宰大頭？還是賴漢子娶妻，饑不擇食？貧不擇妻？慌不擇路？吳廣心里默默想著。
至于因為愛情，吳廣從沒想過，這是時代的慣性思維。
愛情是人造稀有的鉆石，因為純粹，所以美好永恒。因為墮落，所以卑賤下流。正如早已可以批量生產的鉆石，珍貴時貴重異常，崩盤后一文不值。
追逐的母子身影漸遠，落在最后面的白衣小女孩不緊不慢的從面包車前露出身影，口中嘎嘣嘎嘣響著，搞不清是口技，還是嘴里在咀嚼著硬物。
白衣小女孩蹦跳著遠去，下樓的賭客們也盡數散去，沒有人往車內側這邊細看上一眼。
矮樓下安靜了片刻，不過多時，樓門口處又傳來一群爛仔們大呼小叫的聲音，捂嘴擦血的吳楚雄聽見不遠處小弟的呼喊聲，身子本能動了動，但也就在這時，頂在他頭頂的槍口也用力頂了頂。
吳楚雄眼珠子動了動，懼望著頂在頭上的黑色槍身，不敢再動彈。
清冷的月光下，五六個社團爛仔站在矮樓下，一個身子高壯脖子上掛著一條金色項鏈的社團爛仔左右看了看，招呼道：“阿文，大佬在哪？”
頭上染著綠毛的爛仔口中叼著根香煙，對著四周又大呼了幾聲，怏怏回道：“蠻牛哥，大佬應該是帶著阿森一起閃了！”
高壯男子聞言，嘴里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對天長吐了口濁氣。
“靠，這算什么大佬，撈錢不積極，天天就知道食粉，腦袋都抽昏了，有錢都不知道抓緊時間撈！我看說不定他哪天就會連一加一等于幾都不知道，到時候我看他還怎么做大佬！”
一個跟在高壯金項鏈爛仔身后的小弟低聲抱怨，其余小弟皆是應從，怨聲載道。
綠毛爛仔站在人群對側，看了一眼不言不語的高壯男子，語氣不悅道：“蠻牛哥，你這些小弟也太沒有規矩了，大佬做事，哪有我們小弟管的份？”
“鼻屎文，你個瘋狗雄的跟屁蟲在我們面前裝什么？現在社團的牌子靠誰頂著？是靠蠻牛哥在頂，你一個散白面發童黨財的粉仔，這里哪有你講話的份，收聲啦！”
“鼻屎文就會在我們面前裝大，你們見沒見，剛才他收的那些細佬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鼻屎文都不敢出頭去撐！也對哦，那些童黨上學都不聽老師講，他們可不會聽鼻屎文講的狗屁規矩，街上混的，只認拳頭！”
“是咯，混社團還講規矩，鼻屎文你干脆在社團里辦個學堂好了，墻上再貼個萬字旗，混社團也要敬祖師爺嘛……”
幾個跟在高壯男子身旁的爛仔圍在綠毛爛仔身邊，推肩膀，抓頭發，大肆對綠毛爛仔嘲諷戲弄。
脖子里戴著金項鏈的高壯男子靜靜看著，高昂著頭從懷里掏出一支煙塞進嘴里，打火機點燃一張鈔票，雙指夾著燃起的鈔票引燃口中的香煙，姿勢格外瀟灑。
“小馬哥啊……”
吳廣躲在車后，遠遠看著這一幕，心里忍不住嗤笑一聲，身處渾濁江湖的爛仔總會做些自以為瀟灑的蠢事，這點哪個時代的爛仔都一樣。
“這幾個吳楚雄手下的爛仔們已經有要下克上的苗頭！”
吳廣轉目看了一眼對側的口中血染紅手掌的吳楚雄，心中暗暗想著。
吳楚雄垂頭躲避吳廣的目光注視，似是感覺丟了面子，原本蜷著的腰又向下塌彎了一截。
“好了，鼻屎文經不起玩笑，你們小心逗急了，他張口咬你們！你們不知道，鼻屎文這家伙最喜歡咬人，以前他還把一個站街女的乳頭咬下來半截，他胃口很好，吸人奶吸進去了半截乳頭，那次可真是好糗，好丟臉！”
矮樓下，高昂著頭的高壯男子對外吐了口淡藍煙霧，笑聲制止了圍在綠毛爛仔身邊的那幾個小弟。
“大家都是一個旗號的自己人，鼻屎文，你不會跟這些小的生氣吧！”
綠毛爛仔挺直的綠發被人揪揉如雜草，身子也被人推遠了一大截，他口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突然一口唾沫釘在正在靠近的高壯男子腿上，也不過話，轉身就跑。
高壯男子身邊的幾個小弟正要抬腳去追，卻被垂頭看腿的高壯男子伸手攔下。
“去鼻屎文的家門口堵他，今晚我要敲折他兩條腿！”
高壯男子看著綠毛爛仔遠去的身影，手中煙蒂彈出，語氣低沉狠厲。
高壯男子帶著一眾小弟快步離去，吳廣看著似是想說什么的吳楚雄，又看了看低垂著頭無動于衷的紅毛爛仔，低聲嘆道：“臥榻之側生猛虎，阿雄你現在是睡在馬上要爆發的火山！”
吳楚雄張了張嘴，看了看依舊頂在頭頂的槍口，默然不語。
“走啦！”
吳廣槍身在對側兩人頭上輕敲了兩下，起身道：“上樓看看你在樓上留了什么東西！”
“大佬，我……”
起身的吳楚雄吐字不清的想要解釋，但話剛說三字，吳廣又是一槍托猛砸在吳楚雄的臉上。
“阿雄，以后講話記得喊報告！”
吳廣看著臉上被砸出血來的吳楚雄，面無表情的冷冷道了一句，轉頭又看著身子顫抖如篩糠的紅毛爛仔，笑聲安撫道：“兄弟別害怕，相見就是有緣，你大佬不講義氣，明明是一起發財的好事，偏偏總想著耍些見不得人的小聰明，兄弟你說，你大佬是不是該嚴管教育一下！”
紅毛爛仔目光呆愣，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大佬，又看了眼臉上帶著怪異笑容等待回應的健壯男子，身上莫名一寒，頭似搗蒜，口中連表贊同。
紅毛爛仔現在發現，這個講國語的健壯男人根本就是顛的，下手簡直狠到爆。
一槍托干碎好幾顆牙，又是一槍托，腦門上都被干出一個血坑來，這個瘋子也不知道瘋狗雄是從哪里惹來的癲狂狠人，喜怒無常，動不動就下狠手。
碰到這么個手里拿著硬家伙的癲狂狠人，挨打的瘋狗雄都不敢動怒，他一個小弟怎么敢不應聲。
不是他不講義氣，只是時勢所迫，為了自保，他必須屈從！
“不錯，小兄弟你可比你大佬識時務多了！”
吳廣贊聲對著紅毛爛仔道了一句，兩槍托砸在吳楚雄的臉上，吳廣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小兄弟，今晚你也算好運，一會兒發財的好事算你一份，這件好事做完，我保你做千萬富翁！”
聽著身前癲瘋狠人口中大話，紅毛爛仔心里一點也不相信，心中又罵了幾句身邊瘋狗雄拉他惹上了難脫身的麻煩里，頭甩似撥浪鼓，夸張點著頭，信服應聲道：“今晚能碰上大佬你是我好命，以后發達肯定全靠大佬你抬舉……”
挑那星，今晚真是歹命，碰上個拿槍的瘋子！還發財做千萬富翁？鬼才會信，今晚能不喪命就算黃大仙保佑！紅毛爛仔心里暗暗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