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事情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

北鎮撫司的緹騎已經忙到了腳不沾地了。

偌大的詔獄很快就裝滿了人。

進了詔獄，一個個自然是面如死灰。

詔獄內開始有人羨慕起被挑選出來的那兩百名御廚了。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想來自由才是無價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這兩百御廚趁著夜色從京城往津門進發。

冬日里的冷風就跟鋼刀一樣鋒利，刮的臉生疼。

“該死！都是這群天殺的。害老子要趕夜路去津門。”

皮鞭揮的啪啪響。

身上的衣服太厚，鞭子抽不到皮肉，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鞭法倒是爐火純青，專門朝著臉頰抽。

一抽一個準，幾個倒霉蛋，臉上頓時就多出一道血痕。

尺度把握的很好，只傷皮肉不傷筋骨。

被抽到的人噤若寒蟬，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只能一邊捂著臉，一邊往緹騎手里塞銀子。

緹騎把銀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直接放進懷里。

押送犯人肥差是肥差，但是冬日里的夜晚出發也是很難受的，負責押送的錦衣衛一肚子火只能發在這些人身上。

識相的御廚知道使銀錢讓他們心里多少好受了一點。

“記住了，等下出發的時候腿腳麻利一點，要是遲了半刻，有你們好看的。”

“啪啪啪……”

幾聲鞭子響起。

“出發！都走快點！”

兩百人的隊伍還是很長的，有不少家眷前來送行，硬是沒人敢哭一聲。

飛魚服的壓迫感還是很強的。

等人走遠了，才開放聲哭出來。

木作坊內

朱由檢還在畫著賽馬場的效果圖。

這是初稿，畫好之后，還要做細分。

各個功能區的劃分也都要畫出來。

王承恩并沒有伺候在身邊。

朱由檢開了金口，浣衣局的一名宮女被特許放歸了。

王承恩帶著旨意屁顛屁顛的走了，但是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浣衣局。

而是去了坤寧宮，逗留了一陣之后才去的浣衣局。

在浣衣局領回來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宮女。

兩人一前一后的往木作坊趕。

跟在王承恩身后的宮女一邊走一邊還抹著眼淚。

“王家哥哥的大恩大德翠兒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莫說這樣的話，當初雜家也沒少吃你給的餅子。”

兩人到了木作坊之后，王承恩先進了門。

“皇爺！浣衣局宮女楊鶯翠前來叩謝皇恩。”

“宣吧！”

不多時王承恩將人領了進來。

“奴婢楊鶯翠見過皇爺！皇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帶著怯懦，從始至終都是低著頭。

朱由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楊鶯翠。

“免了，地上冷起來吧。”

“謝皇爺！”

楊鶯翠起身之后依舊低著頭。

“你的情況，王大伴和朕說了，出宮之后就好好生活吧。不用謝朕，要謝就謝王大伴吧，是他替你求的恩典。”

楊鶯翠轉身跪在王承恩面前。

“王家哥哥！翠兒無以為報，日后便嫁你為妻，白頭偕老！”

王承恩身體抖了一下，隨后一把將楊鶯翠拉了起來，兩眼淚汪汪的。

“糊涂啊！翠兒你糊涂啊！說什么夫妻，說什么白頭偕老，雜家是一個殘缺之人，只希望你日后能嫁個好人家。”

“我不！我不！”

楊鶯翠極力反對。

“你要是懂得哥哥的苦心，將來嫁個好人家，就多生幾個孩子。我還去當舅舅。”

楊鶯翠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把擦掉眼淚。

“將來妹妹的第一個孩子就過繼給哥哥，讓他管你叫爹，給哥哥養老送終，等哥哥百年以后，豐年過節都有人給你燒紙。”

“哎……這就對了。以后雜家在宮外也有了一個念想。當爹嗎？”

王承恩抬頭想了一陣，淚眼婆娑。

自己從來不敢想往后有人管自己叫爹。

“皇爺！奴將來有后了。奴謝皇爺厚恩，翠兒你也給皇爺跪下！快快快！”

楊鶯翠這樣，朱由檢不覺高看了她一眼。

“王大伴你起來吧。外甥傳娘舅也說的過去，挑個日子擺幾桌酒席找個人見證一下。”

“奴省的，奴省的！”

王承恩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了。

“行了，王大伴今兒高興，不要你伺候了，帶著這你妹妹去浣衣局收拾收拾明日便出宮去吧。”

“奴謝過皇爺！”

“奴婢謝皇爺天恩！”

朱由檢揮揮手示意兩人出去，自己則是繼續畫著賽馬場效果圖。

賽馬那不是單純為了自己玩，帶著京城的富戶一塊來。

到時候賣馬票，獎池積累起來也是一個可觀的數字。

還有就是彩票這玩意也可以一起弄上來。

又是一條生財之道。

“皇爺！慈慶宮的那位有請。”

“慈慶宮？有說何事嗎？”

朱由檢感覺不對，這個時候找自己難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炭筆，整理了一下龍袍。

正準備喊王承恩，才發現王承恩去了浣衣局。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爺的話，奴喚作小德子！”

小太監把頭埋在胸前，不敢抬頭。

“行了！你先去慈慶宮回稟吧順便問問到底是何事，夜馬上要深了，明日朕到慈慶宮給皇嫂請安。”

“奴遵旨！”

小德子躬身后退跟著前來的宮女一起徑直去了慈慶宮。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承恩從浣衣局回來了，滿頭大汗的。

“皇爺！奴回來了！”

“嗯，浣衣局的事情辦好了？”

“謝皇爺掛心，浣衣局的事情已經辦妥，也沒多少東西收拾，沒多久便收拾完了，楊家妹子在浣衣局人緣好，臨別有不少人給了點小玩意當念想。”

朱由檢點點頭，這個還是很挺正常的。

王承恩眼光還是不錯了的，這個楊鶯翠知道感恩，這個忙算是幫對人了。

“嗯，以后宮外多了一個妹妹了，也算有了個能走動的地方了。”

“奴謝陛下！”

“停！朕耳朵已經起繭子了。等你這妹子安頓下來之后，把朕給他的圖紙做出來給朕看看效果。”

“奴已經吩咐過了，安頓好了之后便盡快做好，到時候奴親自去取回來給陛下御覽！”

“夜深了皇爺應該安歇了，今夜可去坤寧宮？”

王承恩說完，朱由檢腦海里閃過一個倩影。

不是周皇后還能有誰。

“不去了，就在這里歇了吧。”

“皇爺！皇后賢良淑德，講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管家的性格又出來了。

雖說是身邊的內侍，朱由檢也沒把王承恩當成外人，畢竟也是一起經歷過風雨的人。

王承恩有些話也是比較敢說的。

“得！你是想說為什么朕要冷落皇后嗎？”

王承恩脖子一縮。

“奴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嗎？我看你有點放肆了，是覺得朕不會收拾你么？”

“皇爺英明神武，明是非，明察秋毫自然是不會為難奴的。”

“噗……王大伴你這是把這輩子都認識的成語都用上了吧。”

王承恩抓了抓頭發，一陣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