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們馬上就到比利牛斯山脈了。辛苦你了，艾米莉，跟著我們這么繞上一段遠路。”

比安卡說著，轉頭望向窗外，連綿起伏的山巒已經依稀可見。

“比安卡說笑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過得有多充實。”艾米莉故作幽怨地瞥了比安卡一眼，眼角眉梢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她輕輕托起咖啡杯，用勺子輕輕攪拌，咖啡的香氣混合著玫瑰的芬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經過和比安卡共飲玫瑰夫人后，艾米莉似乎喜歡上了玫瑰，不光咖啡里要泡一點，連香水和唇釉都換成玫瑰基調和玫瑰紅的。

“給這么兩位可愛的小姐當老師，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比安卡真是魅力非凡，身邊居然有那么多可愛的女孩子。”

說到這里，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目光帶著幾分調侃，落在比安卡身上。

從斯特拉斯堡南下的幾天里，精通法德雙語的艾米莉成為了免費的口語老師，上午教麗塔和比安卡法語，下午教孫茹德語。

如今的艾米莉，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超負荷運轉，各種語言的詞匯、語法在她腦海中交織碰撞，甚至說話間都變成兩種語言的詞匯語法混雜，常常鬧出不少笑話。

“嘿嘿，你說得不對，你是給三位可愛的小姐當老師——這不還有我呢？艾米莉老師~”比安卡突然湊近艾米莉，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故意曲解著她的話。

“去去去！沒想到居然有人厚著臉皮自稱‘可愛的小姐’，你的淑女禮儀都學到哪去了？我可不想教這樣厚顏無恥的學生。”艾米莉佯裝出一副嫌棄的表情，用力拍開比安卡不老實的小手，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嘿嘿，那今天輪到我教，你們學？西捷匈漢都可以哦。學好了有獎勵，學不好有懲罰”

比安卡不依不饒地湊近艾米莉，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聞到腥味的貓咪。

“去你的！話說你打算怎么安排孫茹？那可是巴黎商學院，錯過實在太可惜了。”

“忙完西班牙的事，我打算去一次遠東，那邊的軍火市場潛力也蠻大的。到時候還需要孫茹當向導。”

馬車緩緩停下，眾人來到法國與安道爾間的邊境檢查站。比安卡緩緩走下馬車，由于離開時眾人選擇的是偷渡，她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安道爾與法國的邊境線，與其說是國境線，不如說更像是一條熱鬧的集市。

衣著光鮮的商人們，操著各種口音的法語、西班牙語，向來往的眾人兜售著從香煙、香水到絲襪、巧克力等各種商品。來往的人群既有衣冠楚楚的紳士，也有打扮妖艷的風塵女子，甚至還有幾個穿著修士長袍的神職人員。幾名衣冠不整的法軍士兵斜跨著步槍，臉上帶著些許疲憊，顯然是昨晚才經歷了一場縱情聲色的狂歡。

馬車駛過邊境線，車輪碾過幾塊碎石，發出輕微的顛簸。孫茹掀開車簾一角，看向窗外，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沒想到這里居然那么繁華，我還以為會有戒備森嚴、崗哨密布呢。”

孫茹的目光掃過街道兩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攤位前人頭攢動，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混合著香水味和烤面包的麥香，構成一幅熱鬧喧囂的景象。

“西班牙的戰火，給安道爾帶來了大量商機。”

艾米莉順著孫茹的目光望去，輕聲解釋道，

“多少人耗盡家產，只為途徑安道爾逃往法國。同時西班牙生產停滯物價飛漲，不管從法國買什么，只要能帶到西班牙境內，保準穩賺不虧。”

她指著不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低聲兜售著手里的懷表，神情焦急，“你看，那些人多是逃難來的西班牙中產，現在卻不得不靠變賣家產度日。”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兩名身穿法軍制服的士兵攔住了去路。其中一個士兵身材高大，留著濃密的絡腮胡，他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車廂，似乎還是頭一次見到那么多的華人。孫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手心里滲出細密的汗珠。

艾米莉神色自若地從容應對，將事先準備好的證件和夾在其中的幾張紙鈔遞了過去。士兵接過證件，草草地翻閱了幾下，目光在那些陌生的東方面孔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將證件遞還給艾米莉，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放行。

“謝謝你，艾米莉小姐。”孫茹緊張地握著手中的假證件，直到馬車駛過檢查站，她才長舒一口氣，臉上浮現出輕松的笑容。

有了艾米莉幫忙偽造的假證件，她和曹叔等人不再是提心吊膽的偷渡客，而是光明正大的法裔華人，可以自由地走在陽光下。如今這份假證更是敲上了法國官方的真印，多了兩份真實性。

安道爾城是安道爾公國的首都，也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城內街道狹窄，建筑多為石頭砌成，充滿了濃郁的中世紀風情。

“小姐，斯太爾的考察人員下榻在安道爾城的‘牧羊人’旅店，我們快些去見他們吧。”

麗塔打開車窗，指著窗外一座掛著‘牧羊人’招牌的二層小樓說道。

“比安卡，你去過哪些國家？在外旅行的時候，你會想家嗎？”

“其實還好啦，我家只有4口人，我、父親，麗塔和管家瓦茨拉夫先生。”

比安卡笑著說道，同時指了指坐在前面的麗塔，“看吧，我這一出門，就帶上了一半家族成員。”

“咦？沃爾夫岡家族難道……”艾米莉有些難以置信。

“不是啦，沃爾夫岡家族起源于奧地利，小姐的父親因為某些原因和家族斷絕了關系，留在布拉格。”

麗塔在一旁解釋道。

“那個某些原因，其實就是我的母親。父親很少提起母親生前的事，但我相信我的母親一定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子。”比安卡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她接著說道：“走吧，我們先在酒店安頓下來，之后我和麗塔要去見幾位來自奧地利的客人。”

路過向導帕布羅帶眾人歇息過的酒館，比安卡在街上一家看起來尚可的旅館落腳，開好房間后，便帶著麗塔為接下來的行程做準備。

“我們這次的任務，主要是了解斯太爾公司對建設火電廠的成本估算，最好選定一處靠近與法國邊境的位置。”

麗塔一邊整理著行李，一邊點頭附和道：“小姐，為什么要選在邊境？是為了更方便運輸物資還是人員往來嗎？”

比安卡神秘一笑，低聲說道：“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為了下一步計劃。”

麗塔更加好奇了，追問道：“小姐，下一步計劃具體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