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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不如孔二一張臉(下)

孔令偉喉頭一動,目光膠著在那支P-36上,仿佛被磁石吸住一般。

“比安卡,”她咽了口唾沫,聲音里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饞意,

“這槍……能不能……”

比安卡莞爾,將P-36在拋到空中,昏暗的靶場中,槍身在空中旋轉一圈,反射出一抹冷冽的金屬光澤,更添誘惑。

“怎么,動心了?”

孔令偉忙不迭地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豈止動心,簡直是心癢難耐!”

比安卡的笑容愈發燦爛,像極了偷到雞的狐貍。

“這可是特制型號,折疊槍托,短槍管,鋁制材料,原是傘兵專用的,比最初的型號精巧便攜多了。

像咱們女孩子出門逛街,往包里一塞,一點兒也不礙事。

前幾天在上海灘,我就用它擺平的那二十幾個潑皮呢。”

說著,比安卡當著孔令偉的面收起槍托,MP-36頓時小了一圈,果真能塞進女式手提包。

“怎么樣,考慮考慮?”

聽說這槍還沾著二十多條人命,孔令偉的眼神愈發熱切。

出身豪門的她,槍柜里自然不缺新家伙,可正因如此,她才覺得這帶著“魂環”的槍更值得收藏。

“考慮?談什么考慮!比安卡,你開個價吧!”

“開價?令偉,你把我比安卡當什么人了?你我一見如故,難道還要談錢?”

兩人邊走邊聊,從靶場一路回了客廳。

“莫非……你要白送給我?那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比安卡心中早有定計,這槍,早晚要給孔令偉,只是不能讓她輕易到手,否則她不會珍惜。

這孔家大小姐,向來是來得容易去得快,唯有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才會放在心尖上。

“鮮花配美人,好槍贈英雄。這把槍予君,原是遲早之事。

今日這番長談,管家想來已盡數告知令尊。

我若貿然相贈,反落得個唆使公子玩物喪志之名,于我生意亦是不利。

不知令偉肯否助我一二?”

比安卡語帶試探,仿佛閑話家常。

“哦,你說吧。”

孔令偉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微微泛起一層漣漪,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波瀾不驚,卻也蕩漾開來。

原以為這比安卡與那些趨炎附勢之徒不同,到頭來,還是露出了商賈的本色。

看來這世上,終究是難得有不求回報的友誼。

孔令偉心中暗忖:等得了這夢寐以求的P-36,便與這比安卡斷了來往。

孔令偉雖這番想著,目光落到比安卡娉娉婷婷的背影上,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邪火。

她想象著將比安卡囚禁在自己別墅的地下室里,日日夜夜地嗯啊她,讓她嗯嗯啊啊,嗯嗯啊啊嗯嗯啊。

這個念頭一起,便如同野草般瘋狂滋長,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和刺激。

她開始思考:如果自己真的這么做了,父親會不會動用關系幫她擺平一切?

這個念頭讓她有些猶豫,但轉瞬即逝的恐懼,很快就被內心深處那股扭曲的欲望所吞噬。

比安卡渾然不覺,慢悠悠地取過管家遞來的紙筆,信手寫了起來。

“不若這樣,今日我出幾道題,并不刁難,只求令偉吃透其中關竅。

待你悉數解出,我再將槍相贈,也算有個由頭。

令尊見我督促令偉向學,必不會怪罪,于我也算兩全其美。”

邪火在孔令偉胸腔翻騰,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將面前這個婀娜多姿的女人一把推倒。

比安卡背對著她,纖腰款擺,更添誘惑。

她屏住呼吸,一步步逼近比安卡,心中野獸般的欲望咆哮著,催促她將邪念付諸行動。

千鈞一發之際,比安卡擱筆,將寫滿花體字的紙遞給孔令偉,渾然不知自己方才險些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孔令偉接過比安卡遞來的紙,目光落在上面娟秀的英語花體字和配圖上,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原本充盈的邪火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迅速消散。

就仿佛晚上躺在床上,急著找本泄火的阿宅,不小心點開了350234,一時興致全無。

“數學?還是英文寫的?比安卡,你這是存心刁難我,我最煩看書了!”

孔令偉從小對念書就深惡痛絕,尤其數學,一見數字就頭暈,仿佛掉進了阿拉伯數字的迷魂陣。

比安卡本想用漢字出題,又怕自己簡體字與這民國的繁體字格格不入,思量著孔令偉既學過英文又學過法文,這才改用英文。

不想此舉反倒引來孔二小姐一通抱怨,比安卡也不由得一愣,心道這孔家二小姐的學問竟如此荒疏?

卻也只能正色勸道:

“令偉啊,這數學可是所有自然科學的根基。你不是羨慕我自由自在?

我學機械、化學、軍工,哪一樣離得了數學?你父親掌管國家財政,更離不開數學。

你想想,將來無論做什么,接你父親的班也好,做生意也好,蓋房子也好,哪怕是造槍造炮,都離不開數學,怎么能討厭它呢?”

孔令偉撇撇嘴,“我做什么事,自然有人替我辦,我只要結果就行了。”

比安卡故作嚴肅地搖搖頭,

“孔二小姐,這話就不對了。萬一哪天底下人欺負你不懂數學,聯起手來騙你,你豈不是要吃大虧?

再說,你這樣的身份,多少人巴不得討好你、騙你,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明白,人心有多險惡。

人為了自己的私欲,什么都做得出來,除了數學。數學不會騙你,因為數學題不會就是不會!”

孔令偉被比安卡這套歪理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比安卡,你這也太損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好吧,我試試。”

她接過比安卡手里的紙,仔細看了看上面的題目,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令偉也早些休息,學習要勞逸結合,可別熬夜哦。”

見計劃得逞,比安卡趕忙告辭,生怕孔令偉反悔。

孔祥熙散會歸府,管家趨前,添油加醋一番告狀:

“老爺,二小姐今日竟擅自帶那洋女人進門,教唆小姐不尊父命,又同去靶場,哪有大家閨秀模樣……”

孔祥熙語帶寒意:

“令偉帶人回家,倒也使得。老楊你一個下人,未免多管閑事。”

楊管家聞聲一凜,連忙匍匐在地:“老爺恕罪,小人不敢了。”

孔祥熙眉頭微蹙,不予理會。于他而言,家中奴仆不過物件,不堪用便換了便是。

他徑直來到孔令偉房前,推門而入,只見女兒伏案,手執數學課本,眉頭緊鎖,似在苦讀。

孔祥熙見狀,心中詫異,輕聲道:“令侃,夜深了,怎還不睡?”

孔令偉聞聲抬頭,見是父親,連忙起身,略帶慌亂:“爹地,我……我把這道題做完就睡。”

“學習?”孔祥熙復述一遍,語氣疑惑,下意識摸摸額頭,確認自己既未發燒也未飲酒,怎會見此奇景?

孔祥熙深知令侃秉性,視讀書若仇讎,尤以數學為最,避之如蛇蝎。

今日竟破天荒地伏案演算,莫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莫非是哪位神仙顯靈了?

“我和比安卡約好了,這些題目做完,她便送我一把槍。”

令侃倒也老實,語氣里還透著幾分雀躍,像小孩得了糖。

“比安卡?”這名字孔祥熙并不陌生,正是前幾日在運動員表彰大會上出盡風頭的那個外國女子。

“你要什么槍,爹地買給你便是,何苦……”孔祥熙本想勸女兒放棄這樁“交易”,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到,自己重金聘請的那些中外名師,都未能讓女兒對學習生出半點興趣,這比安卡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真是奇哉怪也。

看著女兒難得用功,孔祥熙心中百感交集。

能讓女兒主動學習,百利而無一害,又何必阻攔呢?

倘若女兒真能改邪歸正,別說一把槍,便是成箱的大黃魚,他也斷然不會吝嗇。

“比安卡小姐說,數學很重要。以后不管我是像她一樣做學問,還是繼承您的衣缽,都得學好數學打基礎。”

孔令侃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代數課本和題目,臉上卻露出幾分難色。

“爹地,您能幫我看看這道題嗎?”她指著課本上的題目,向孔祥熙求助。

孔祥熙接過課本,只見上面是娟秀的英文,心中甚是滿意。

單憑這字跡,便知比安卡受過良好教育。

只要不是不學無術之輩,他并不介意女兒與之結交。

他細細看了看題目,函數、幾何、數列,包羅萬象,內容倒是全面。

只是這難度,對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來說,未免有些高了。

孔祥熙走到女兒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言道:“好,令侃,這道題應該這樣解……”

“爸,”孔令偉支頤托腮,眼珠滴溜溜轉,仿佛一顆琢磨不透的瑪瑙,

“你說這比安卡,怎么跟開了掛似的?明明人還沒我高,偏又舞槍弄棒,又能造槍制炮的。”

她歪著頭,語氣里透著股不解,卻又摻雜幾絲艷羨。

孔祥熙正襟危坐,手中筆尖在草稿紙上游走,講解題目倒不含糊,時不時還畫個圖,務求令愛融會貫通。

孔令偉難得收斂平日的跳脫,竟也聽得入神,間或發問:“這余弦定理,從何而來?”“這公式,又是怎么推演的?”

父女二人,一問一答,倒也頗有幾分琴瑟和鳴的意味。

孔祥熙心中不禁感慨,自從自己和靄齡投身政事,與女兒相處便少了許多,父女情分也日漸淡薄,如今能有此番促膝長談,實屬難得。

“這個嘛……”孔祥熙擱筆,望著女兒探究的目光,心中頓生暖意,

“這世上總有些異數,天賦異稟,譬如你兩位姨夫(國父和光頭)便是如此。”

他略一沉吟,又添了一句,“這比安卡,倒也可算作其中之一。”

“哦……”孔令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那爹地你呢?你厲害嗎?”

“哈哈,”孔祥熙朗聲一笑,頗為自得,

“你爹地自然也是人中龍鳳!那比安卡再如何精明強干,到頭來還不是要求你爹地?

她那槍炮,想要在華國打開銷路,還不是得仰仗你爹地的財力和人脈?”

“嗯!”孔令偉重重點頭,小臉上滿是驕傲,“還是爹地更勝一籌!”

孔祥熙欣慰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令偉,往后你還會遇到許多像比安卡這樣的人物,他們或許在某些方面比你強,有些你沒有的本事。

但你要記住,與其艷羨旁人的才華,不如琢磨如何為我所用,這才叫真本事,才能成大事。”

兩天后,南京城陽光明媚,秋高氣爽。比安卡在麗塔和孫茹的陪伴下,款款走出下榻的飯店。

她們今天要去參加一家德國餐廳的開業剪彩儀式,這已經是她們這兩天參加的第十三場社交活動了。

自從孔公館回來,比安卡除了拜訪捷克大使館,便沒有任何其它特別活動,沒有再帶著厚禮拜訪任何高官要員,這讓麗塔和孫茹十分擔憂即將到來的軍火談判。

麗塔緊鎖眉頭,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比安卡小姐,我們真的不用再去拜訪一下其他大佬了嗎?”

孫茹也跟著附和道:“是啊,眼看談判日期臨近,我們是不是應該再做些準備?”

“有過一面之緣的張群部長,怎么說也是大人物,要不我們去見見他吧?”

比安卡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一絲焦慮,她自信地笑了笑,說道:“不用擔心,這種時候做的越多越錯。”

比安卡說著,伸手理了理自己金色的卷發,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優雅的氣質。

這兩天,她帶著麗塔和孫茹頻繁出入各種社交場合,大到晉商會館會長的壽宴、廣西會館的喬遷之喜,小到街邊商鋪的開張,只要有人邀請,比安卡來者不拒,甚至還會主動參加一些不請自來的活動。

別人請吃飯,她就吃;別人送禮物,她就收;別人不給,她就主動要。

合影、簽名、代言,只要對方意思到位,比安卡都欣然應允。

甚至一些小商小販的活動,比安卡也樂于參與,哪怕只是得到一盒茶葉、一個紅包,她也毫不嫌棄。

比安卡憑著天生的麗質,后天的才情,以及親和接地氣的行為,儼然成了南京城里的一道風景,走到哪兒都有人識得她這張臉,誰都愿意請這樣一位洋小姐,給自己活動增添幾分“國際化”的派頭。

這日,她與麗塔、孫茹二人同行,三人宛如眾星捧月一般,走在熙攘的街道上,目的地是新開張的沃爾登西餐廳,比安卡受邀剪彩,自然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麗塔正欲招手叫車,一輛锃亮的黑色轎車卻穩穩地停在了她們面前,陽光下,車身閃著刺眼的光,一看便知身價不菲,那車牌號,孫茹更是眼熟,正是上次送比安卡去孔公館的那輛。

孫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磕磕巴巴地問:“小姐,您…您不會又往那茶樓送了十萬大洋吧?”

上次為了踏進孔公館的大門,比安卡可是花了十萬大洋才換來一面之緣,那司機卻冷冰冰的,連車窗都沒搖下。這回,車竟主動停在她們面前,豈不怪哉?

車門緩緩打開,一個穿制服的司機躬身而出,畢恭畢敬道:

“比安卡小姐?二小姐有請,還特意囑咐您別忘了和她們的約定。”

這司機的態度與上次判若兩人,上次他端坐在車里,等著比安卡自己開門,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

這次,他竟親自下車迎候,語氣也殷勤得很,還特意提了“二小姐”和“約定”這兩個字眼,其中意味,耐人尋味。

麗塔與孫茹交換了個眼色,彼此眸中皆映出深深的惴惴。上次比安卡破費十萬大洋,才換得個孔府門檻一瞥,那接應的司機連車窗都不屑搖下半寸。而今這副畢恭畢敬的殷勤樣兒,怎不叫人疑心比安卡又使了多少銀錢?

“小姐,這回人家這般殷勤,莫不是又破費了多少?”孫茹小心翼翼,語氣里透著好奇與擔憂,像只試探爪子的小貓。

“莫非你把整個沃爾夫岡打包送孔部長了不成?”麗塔也忍不住打趣,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

“哪兒的話,”比安卡輕拍兩人,“分文未花。你們可聽見他提了孔二小姐?”她又道,“沃爾登西餐廳的剪彩,我得告假了,勞煩二位代我出席,順便與那餐廳老板賠個不是。”

“這孔二小姐,竟如此神通廣大?”麗塔瞪圓了眼,仿佛聽見了天方夜譚。

“上次咱們小姐可是花了十萬大洋,才瞧見孔公館大門沖哪邊開的,這孔二小姐一句話,竟抵得上十萬大洋?”孫茹附和著,嘖嘖稱奇。

“可不是么,”孫茹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麗塔,“你說,這孔二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比安卡淺笑,解釋道:

“孔二小姐乃孔部長掌上明珠,在南京城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她大姨夫,就是驅除韃虜的孫先生;二姨夫,就是國家元首常凱申;她爹,又是財政部長,管著華國政府的錢袋子。

十萬大洋買一面之緣,那是因那時我們還不識得孔二小姐。如今有了她的引薦,自然不同往日。”

她略頓了頓,又補充道,

“孔二小姐的面子,豈是區區銀錢能衡量的。十萬大洋買一壺茶,也比不上孔二小姐的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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