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三點，武能地產大會議室。

暴裂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刻出鋒利的影子。

魏浩然慢條斯理地轉動著紫砂保溫杯，杯底在公司章程上碾出濕漉漉的圓痕。

他坐在會議室的最端頭，陰沉著臉敲了敲桌子，看了看分坐兩旁的高管們，說道：“都到齊了吧？今天這事兒......必須有個了斷。“

沈明磊西裝筆挺地坐在副手位，額頭上貼著塊創可貼，一臉受害者模樣。

“魏總，今天要不是保安隊反應快，公司就要出人命了！”沈明磊猛地拍出一疊照片，“你們看看這瘋子干了什么！“

散落在桌上的照片里，翻飛的消防斧寒光刺眼。

“放你媽的屁！“

一貫冷靜的合約部總監柳青罕見地發怒了，她直接把文件夾摔在桌上，“你睡下屬的女朋友還有理了？要不是老穆今天拼死揭發......我們真不知道是跟一個衣冠禽獸為伍！“

“柳總，說話要講證據！“

沈明磊突然笑出聲，“我們公司的這些小姑娘，哪個不是自己往領導身上貼？“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眼藍麗雅，“上周招標會，某些人的領口都快開到肚臍了......“

“你！“藍麗雅氣得手指發抖，口紅蹭到了牙齒上。

陸演一把按住她要砸出去的礦泉水瓶。

“放屁！“柳青“唰”地站起來，香奈兒套裝撞翻了咖啡杯。

棕黑色液體在會議紀要上洇開，像一灘污血。

“沈明磊你睡遍公司姑娘的時候，怎么不說自己是瘋子？“她從公文包抽出一沓照片甩過去，“要不要看看你在溫泉會所的光輝業績？“

照片雪花般散落。

其中一張特寫——沈明磊摟著穿學生制服的林若惜，一臉的得意和開心。

緊接著，她直接按下錄音筆：

【“林若惜，我告訴你，你們合約部不就是給領導睡的部門？裝什么清高！“沈明磊的醉醺醺聲音響徹會議室，“上次那個張倩，老子搞大她肚子又怎樣？魏總打聲招呼，人事不照樣給壓下去了......“】

“夠了！“

魏浩然的保溫杯砸在投影幕布上。

魏浩然煩躁地扯松領帶：“都閉嘴！這事鬧上新聞，武能還要不要接項目？你們不要只考慮部門和個人的利益，站位要高，多為公司想想！“

會議室鴉雀無聲。

陸演憋著心中的怒火，努力想分析清楚眼前的局勢。

沈明磊嘴角掛著挑釁的弧度，顯然，他早就打點好了這只老狐貍——魏浩然不會讓他真的翻車。

而朱武能都不出現在現場，只能證明，他還沒決心拋棄沈明磊。

畢竟，這個畜生在設計部經營多年，狗腿子還是很多，現在把沈明磊換掉，沒有人能夠頂的上去。

......

魏浩然慢條斯理地轉著保溫杯，杯底在實木桌面上磨出刺耳的吱呀聲。

會議室的空調呼呼吹著冷風，卻壓不住一屋子火藥味。

空調吹落的文件紙飄到陸演腳邊——是穆春明被打暈前群發的證據：行賄記錄里明晃晃簽著沈明磊的名字。

“咚！“

陸演把一疊帶血的文件砸在會議桌上。

最上面那張腦部CT片滑到沈明磊面前，灰白影像里那塊硬幣大小的出血點觸目驚心。

“老穆現在還在ICU。“陸演的聲音像砂紙打磨鋼板。

沈明磊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

他解開阿瑪尼西裝袖扣，露出纏著紗布的手腕。

“正當防衛，你懂？“他猛地扯開紗布，還未愈合的傷口頓時鮮血淋漓，“陸總要不要看看我被那瘋子咬成什么樣？“

“沈明磊，認識這個嗎？”

陸演沒急著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全場，把那張CT影像，舉在空中。

沈明磊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CT片子？穆春明該不會又裝病了吧？”

陸演冷笑，“上午，穆春明要砸開你的保險柜，你惱羞成怒，讓保安砸了他的頭。”他手指點了點那張CT，“現在，他整個右腦都是血腫——能活下來就已經是醫學奇跡，醫生說就算醒過來，大概率也是植物人。。”

會議室猛地一靜。

沈明磊的囂張凝固在臉上，繼而變成心虛，最后竟咧嘴笑了：“呵，陸總，你該不會以為一個CT就能捶死我吧？證據呢？穆春明自己發瘋也賴我？”

“不要再爭了！”魏浩然忽然猛拍一下桌子，似乎下了某些決心。

“總裁會前剛來電話，明天百億貸款要簽約......”

隨后，他翻開人事檔案，“我提議，沈明磊降薪一級，穆春明和林若惜N+1走人。同意的舉手。“

“魏總！”藍麗雅臉色煞白，“這讓我們人力很難做！”

魏浩然顯然也煩了，像驅趕蒼蠅一樣，狠狠揮了一下手臂。

“實在不行，我給你們加到N+3！”

陸演再也忍不了了。

他盯著藍麗雅筆記本上那個被墨水浸透的“3“字，突然笑出了聲，笑聲里夾著金屬摩擦般的顫音，像把鈍鋸在切割所有人的神經。

“七年前我在工地打群架的時候——“他慢條斯理卷起襯衫袖管，露出小臂上蜈蚣似的疤痕，“有個包工頭也跟我提過N+3。“

沈明磊突然意識到危險，辦公椅滑輪倉皇后退。

但陸演已經抓起他身前的玻璃煙灰缸——開會前沈明磊特意從辦公桌里取出來的——照著他面門砸下去。

“砰！“

第一下就轟碎了沈明磊的鼻梁。

鮮血飆在會議紀要“廉潔自律承諾書“幾個燙金大字上，像諷刺的潑墨畫。

“這一下是替老穆！“

沈明磊慘叫著從椅子上翻滾下來。

陸演揪住他油光水滑的背頭，將人重重摜向實木會議桌。

魏浩然的紫砂保溫杯被震落在地，摔成三瓣。

“這一下是替那些被你睡了的女孩！“

辦公室里，藍麗雅和柳青突然集體抬頭。

沈明磊癱在碎瓷片里抽搐，阿瑪尼西裝裹著茶葉渣和血水。

陸演單膝壓住他胸口，扯松領帶纏在拳頭上。

“至于最后這下...“他抬頭看向面無人色的魏浩然，“是告訴各位——“

裹著真絲領帶的拳頭砸在沈明磊嘴上，三顆門牙混著血沫飛出來，有一顆叮當撞在投影儀上，投在幕布的財報突然多了個猩紅斑點。

“老子不接受贖買！“

陸演起身踹翻椅子，在滿地狼藉中走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