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在戰(zhàn)車上。
戰(zhàn)車在沖鋒。
二十輛戰(zhàn)車后面,跟隨著一百五十名披甲士卒,宛如一支利劍,狠狠插進了毫無防備的楚軍大營之中。
陳昭揮動著手中的長戈,精準(zhǔn)而有效地收割著敵人性命。
戈頭貫穿他們的胸腔,鮮血隨著心臟最后的跳動而瘋狂噴灑。
戈援劃過他們的喉嚨,他們試圖用手捂住,鮮血依舊透過指縫不斷滲出。
試圖逃走的敵人,戰(zhàn)車比雙腿更快,陳昭輕輕一刺,便扎了他們一個透心涼。
“隨我沖殺!”陳昭撥飛掛在戈頭處的尸體,繼續(xù)向前。
那具橫飛出去的尸首,砸塌了半個帳篷,失去生機的眼里,寫滿了絕望。
“風(fēng),大風(fēng)!”
受到鼓舞的秦軍士卒用吼叫回應(yīng)著,手中的刀劍同樣肆意揮砍著。
不是沒有敵人試圖反抗。
但他們尚未靠近陳昭,那柄長戈便撕裂了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手中的刀劍,連同半個臂膀一起卸下。
至于試圖偷襲者,則被持盾緊隨在戰(zhàn)車后方的黑羔攔下。
沖殺進楚營兩百余步,陳昭的發(fā)髻和甲胄上,幾乎糊滿了鮮血。
而他手中的長戈,則沾滿了碎肉、鮮血以及斑駁的綠灰液體。
在那些楚人眼中,渾身浴血的陳昭宛如傳說中噬人的鬼怪,而他手中的長戈,就是兇猛的獠牙,將自己撕碎。
陳昭隨手拂開沾著鮮血,飄到眼前的發(fā)絲。
他瞇了瞇眼,發(fā)現(xiàn)那桿赤色的“楚”字大纛,居然離自己的距離不到百步。
“隨我奪旗!”陳昭吼道。
戰(zhàn)車轟然前進。
八十步!
一名楚卒哇哇大叫,沖上前來,陳昭知道他這是膽氣已失,虛張聲勢。
直刺。
楚卒沒來得及反應(yīng),肩胛骨下方便被扎穿,手中兵刃落地
戰(zhàn)車右側(cè)的黑羔再順手補上一刀。
楚卒轟然倒地。
七十步!
有神色頗為鎮(zhèn)定的老卒,身上穿著甲胄,從側(cè)方揮刀砍向陳昭大腿。
“死!”陳昭避也不避,只是微微弓下身子,將長戈往對方喉頭送去。
老卒眼底露出了一絲畏懼,手中的刀變得慢了。
呲!
狹路相逢勇者勝。
陳昭的戈尖從老卒脖子后面露出。
而因為弓下身子,那刀砍在了陳昭的皮甲上,勉強破開,只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六十步!
稚嫩的新兵帶著哭腔,喊著“救命”。
不過陳昭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長戈披砍下去,震掉對方的長劍。
黑羔二話不說,一刀斃其性命。
五十步!
拉車的戰(zhàn)馬腹部中了敵人一槍。
“取死有道!”陳昭眼睛發(fā)紅,將那人刺死,跳下戰(zhàn)車。
黑羔見狀,則是換成右手持盾翼,迅速靠近陳昭,翼護在側(cè)。
回頭看了一眼戰(zhàn)馬,陳昭放棄乘車,持戈繼續(xù)向前。
四十步。
陳昭已經(jīng)將楚軍士卒殺得膽寒。
大多數(shù)人都不敢靠近,見了他那可怖的身形,直接四散逃開。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隨著陳昭不斷前進,身后留下滿地尸首,流淌而出的鮮血匯聚在土坑之中,將天空的太陽映的赤紅。
“給我斬!”陳昭感覺自己興奮到了極點,又冷靜到了極致。
體內(nèi)的每個細(xì)胞似乎都在歡呼,但大腦卻無比清晰,分解著敵人的每一個動作,再找出他們的破綻。
然后長戈刺出!
護著大纛的兩名楚軍士卒,陳昭刺死其一,另外一個則被黑羔用刀砍倒。
赤色的大纛晃了兩晃,轟然倒地,帶起塵土飛揚。
奪旗成了!
陳昭哈哈大笑。
下一瞬,營地內(nèi)楚軍士卒都能望見大纛倒下,士氣徹底崩塌。
而且兵找不著將,將見不到兵,除了少數(shù)將領(lǐng)周邊圍著一小圈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到處亂竄,楚軍的指揮系統(tǒng)完全喪失,士卒的恐懼宛如擊鼓傳花,他們朝著各個方向,潰散逃離營地,甚至不用秦軍士卒動手,他們就摔傷、踐踏,踩死無數(shù)。
見著這幕,陳昭明白計劃已經(jīng)完成。
不過自己這里畢竟只有五百人,靠著突襲,在楚軍大營中制造短時間的混亂沒有問題,但要復(fù)刻八百破十萬,還是不可能的。
等到其他兩處地方的楚軍反應(yīng)過來,那他就不好走了。
陳昭指揮道:“全速前進!”
為了避免敵人聽到己方撤退的消息重振旗鼓,他昨夜里就把撤離的命令改為“全速前進”,告知了麾下士卒。
隨著指令下達,秦軍開始放緩腳步,停止追擊。
黑羔掃視周圍一圈,朝著陳昭道:“庶長,那兒還有完好的戰(zhàn)車,您快些過去。”
……
與此同時。
離開營帳的項梁,調(diào)動起兵馬的同時,找了處山坡,眺望起城東的情況。
楚軍三面圍城,主力駐扎在城南,地勢最高。
而靠近大河一側(cè)的城北,由于大河決堤淹過一次,過于潮濕,外加“圍三闕一”,沒有駐扎軍隊。
其余兩面,則分別駐扎了近兩萬兵馬。
他們并非沒有安排哨崗,但主要防備的是濮陽城中的秦軍。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人從背后殺來。
看著秦軍的戰(zhàn)車和士卒在營地內(nèi)肆無忌憚的沖殺,項梁的心在滴血。
那伙突襲他們的秦軍,看著明明也就三五百人而已。
完全是因為那些人攻其不備,外加防備疏忽……
隨著營地中的大纛倒下,項梁嘆了口氣,不再寄希望于城東楚軍組織起反擊。
但楚軍這些日子確實懈怠慣了。
在城東駐地遭受襲擊時,其他部分的楚軍士卒,完全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朝濮陽城望去。
城門沒開,大概不是秦軍襲擊吧?
于是放下心來,接著忙活于手頭的玩樂。
待到項梁的命令下達,他們才匆匆穿起甲胄,去尋找自己的兵器。
花了足足一刻鐘,楚軍城南營地方才召集了三千士卒,朝著城東撲去。
不過在遇到陳昭部隊之前,他們首先碰見的阻礙,居然是那些四散逃跑的友軍,前進速度被大大阻礙。
“可恨啊。”項梁雙拳死死握緊,卻只能見著濮陽城門大開,吊橋緩緩放下。
而那些進行襲擊的秦軍士卒,大搖大擺地撤了進去。
隨著吊橋重新拉起,楚軍再想靠近,迎接他們的只有從城墻上射下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