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咚。

“你干嘛呀？”

高俊滿眼怒火的看著翔子：“都是你，你要不來，我也不用忙這忙那！”

翔子沒有了話，似乎過了很長的時間。

“我走了！”

——嘭。門關上了。

翔子下樓時還聽到高俊爸怒斥著高俊。

……

這個城市沒有了翔子立足的地方，市中心立交橋上的車流在趕時間，翔子低著頭在天橋下渡來渡去。這看似無情的流浪其實對于翔子而言已不再是一種考驗，他所經(jīng)歷過的，所遇見到的，只有一種心酸在陪伴著。那種流浪，他早已習以為常。

兜里只有20元錢，翔子思考著這個夜，來用這些錢該怎么過。

網(wǎng)吧。這個時候，他只有去網(wǎng)吧過夜。說實在的，網(wǎng)吧并不是一個閑適場所，在網(wǎng)吧過夜，無非是熬紅了眼想睡卻被身旁哥們噼里啪啦的鍵盤聲與咒罵聲吵鬧著煎熬。

這對他也是一種考驗，當然，這樣的考驗要比在天橋下睡更有挑戰(zhàn)性。

“老板，先壓10塊錢的！”

翔子把身份證放在網(wǎng)吧的刷卡機上，開始了這個小城夜生活里的一段考驗。

……

不知何時，翔子的電話響了，高俊打來的，說是讓翔子去他家睡。

翔子很想自己一個人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睡一覺，自然，網(wǎng)吧不是中意的場所。自己的家，翔子知道已經(jīng)不再屬于他了?，F(xiàn)在最能靠得住的只有高俊了，就這樣，翔子帶著歉意又敲響了高俊家的門。

高俊的家很大，要比我家大得多，是在一處偏僻的市郊，占地一百八十平方米的普通別墅，雖說是別墅，但這房子得靠養(yǎng)，高俊的家人并不會“養(yǎng)房子”，把好端端的別墅整理的和普通住宅房差不多，有虧這棟別墅的外表。

翔子又來到高俊家，自己身上帶著煙味，高俊看上去還是有些不滿意，急忙催他去洗澡。翔子有個怪毛病，在洗澡前必須方便一下，這個高俊了解他。翔子一走進衛(wèi)生間，就猛然的看到高俊家的座便器的蓋子與座便器的顏色不一樣。

其實，高俊也有個毛病，就是有事沒事就往廁所里鉆，一鉆就一個多小時。高俊入廁一般不干正事，有時在廁所唱歌，有時在廁所聽歌，有時甚至在廁所里做作業(yè)背單詞，廁所畢竟不是一個養(yǎng)吧，為何這么深受高俊的喜愛呢？后來，據(jù)高俊的媽媽調(diào)查，高俊這一現(xiàn)象純屬繼承他爸的光榮習慣，高俊爸年輕的時候并不愛鉆廁所，當然，那年代的廁所也不適宜人久呆，所以高俊爸年輕的時候就沒有長時間鉆廁所的習慣。直到有了高俊，直到搬了家，搬到這座別墅，高俊爸才有了長時間鉆廁所的習慣。高俊爸不愛鉆臭廁所，比如在單位的廁所，蒼蠅滿天，便池里的蛆蟲滿布，高俊爸就草草的了完正事，擦屁股逃出。只因家里高俊的媽媽愛招呼著家頻繁的人打掃家務，所以，高俊和高俊爸就頻繁的鉆廁所來逃脫干家務活。久而久之，高俊也就養(yǎng)成沒事就上廁所，高俊爸就養(yǎng)成沒事就上廁所抽煙，座便器上的坐蓋也坐壞了三個。

翔子洗完澡就去睡沙發(fā)，高俊爸急忙攔著，說：“你一大小伙子睡什么沙發(fā)??？”

翔子聽完，感激中……

“睡地鋪吧！”

高俊爸指了指電視柜旁的一床棉墊，說：“喏，把它鋪在地上，舒適，軟和！”

……

那天晚上，翔子做了一個夢。夢見他，高俊，我，我們?nèi)烁髯则T著一輛單車，行駛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小路平坦，那原本鋪滿白沙是沙原，在夢里四處全是油菜花，就是那里，就是那處沙土崗，高俊帶著畫板，畫下金燦燦的油菜與夕陽，翔子望著遠處發(fā)呆，那夕陽與煙霞的融合間，匯成一副笑臉，我們知道，那里有我們的一座城堡，那里的歌，那里的夢，都隨著蟲語的唏噓聲在田野間蔓延開來。

那年，我們1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