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里.拾憶.穿越
- 獨生子:致90后逝去的青春
- 涼子先生
- 2129字
- 2024-04-15 17:07:05
1
從什么時候開始感覺自己老了呢?
從別人家的孩子開始稱呼我“叔叔”。
還有,同學們出道,掙錢,真正的踏入了社會。
以及抽煙,喝酒,客套話。
我望著秋葉的枯影,走在大學的校園里,手機響了,是條短信:“涼,我又找著工作啦,回頭請你吃飯!”
這是翔子發來的,他中學畢業后在技校學一陣子的電工技術,而后就棄學出道,在一家包子鋪里打工,月薪還可。可好景不長,他就辭職不干了,準備奔往大城市發展??珊髞硪蛞恍┈嵥榈募覄帐聸]走成,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而且是個獨生子。家中只有繼母和父親,氣氛冷淡,冷淡的讓人窒息。
他曾經說過他母親在他七歲時就離開了家,從此沒有了音信。
他很孤獨,我能感受到。
我記得,剛認識翔子的時候,他總是用防人的眼光來看人,來看待周圍的一切。這也許是他的生活所影響的吧。然而,他對我,似乎淡化了警戒,因而我試圖接近他。也許是我的親和力感染到他了吧,他的性格有所改變。
我和翔子最后一次見面時,是在他辭職的夜晚,他說辭職之后在本地拼命的找工作,一天下來,收獲全無。他沮喪的語氣似乎與前方通向目標的路所隔絕,但他還自信的拍著胸脯說自己能找到。
夜風有些冷,無聊之余,我倆叫上老同學高俊聊聊,順便蹭點兒網上上。他一般在網吧里度光年。
我是涼,那年我19歲,上大一。
上大學這事兒不是我一人定奪的,也不是我的成績拉風,更不是我主動提出的。當然,有大學誰不想上?
“我就剩這點兒出息了,高中基本墊底兒,只是父命難違,愿畢業后做一朵綠花,報效祖國。”逢人問我今后的打算時我就會說這句話。
這不是我低調,而是父母的期望所迫,老爸老媽想讓我早畢業,拿個高一些的文憑,然后去服兵役,從大學出來的最起碼該是一個一級士官了。于是,我就帶著老爸老媽的期望,興沖沖地上了這個與我家只相隔兩公里的大專。
高俊呢,和我一個學校的,不過他不是我們系的,他愛好美術,學的是裝潢設計。學習這門兒課一定要電腦不離手,不離眼才行。因此,每次找高俊,他總是在網吧里泡著,不是在學裝潢,而是在學裝CF。
2
我曾懷疑我得了強迫癥,每件事做完后都要反復檢查。比如喝完水擰蓋子,一般情況下擰上就行了,我卻非得擰死了才行,我算了一下從開始到結束,我一共順時針反復擰了九次。老媽說我有病,后來果真是病了。
強迫癥使我反復的按著手機的關機鍵,翔子在一旁看著發呆的我,催促我撥高俊的電話。
“哎……呀……肯定在網吧呢!要不然咱倆打賭?”我懶散的說了一句。
“打個屁,快撥吧!”
電話通是通了,但高俊不泡網吧了,改泡妞了。
“怎的?你小子戀愛了?”我站在大街上大聲叫道。
翔子瞪著我,示意鄙視他。
可是在電話里,平時爽快的高俊此時有些扭捏,語氣中不自在的狀態使我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變。
電話掛了:“高俊戀愛了,不來了?!?
“不是,他……他怎么這樣啊?真他媽的重色輕友!”翔子決意要走。
我想留他再聊會兒,就在新區公園。
新區公園,這所公園我可沒少去。
“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在去公園的路上,翔子嘟噥著。
“哦?什么啊?”我問。
“看,昨天和我后媽打架留下的傷。這個死娘們兒,太不是東西了?!?
我透過路燈下微弱的光看到他手背上行行點點的血口子,雖然已經凝固了血液,但紅腫依在。
我問為什么要打架。
他說:“那娘們兒不識好歹,我早上還要上班,她就故意占著洗手間不出來。我急了,就拽著她的頭發把她拖到墻角里又踢又踹,我專踢她的肚子?!?
我在一旁默不作聲,繼續聽他講。
“她的勁兒大的很呢,跑到我屋子摔東西。我一看這陣勢,嘿,她摔我的東西,我他媽的摔她東西,誰讓他媽的平時賴在家里不動,連個屁大點兒的工作都沒有,就知道吃我爸的,用我爸的,花我爸的。等摔累了,我坐在椅子上恢復體力,嘴里還再罵著她。那死娘們兒他媽的就不服輸,她也罵我,然后我給了她幾腳,誰知,嘿,她竟然趴到地上準備要咬我,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照她臉上給了一拳,丟了她一句:‘你他媽屬狗的?靠!滾!’然后,她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那你爸沒反應啊?”
“沒,他只是象征性的勸了勸?!?
新區公園的夜燈有些耀眼,大叔大姨們飯后的閑適時光也許就在這里度過,公園還不錯,有個廣場白天年輕人來滑旱冰,夜晚中老年人來跳舞。可謂是一個廣場上背負著兩個不同時代的歲月。
看著霓虹燈下的同齡的情侶在相互親昵著,我不知道這樣的戀愛能否長久?戀愛能給他們帶來什么?看著他們,又想起了高俊的事。
我和翔子坐在一個磨得發亮的石凳上,看著大叔大姨們跳舞。我的手機響了,是條短信:“哥,時候不早了,媽叫你趕快回家?!?
也許家里面有了她,才使我的生活充滿了節制。
滿小艾,一個在我7歲時乍現的姑娘,一個和我沒有血緣的妹妹。
小艾的身世和翔子相似,可惜的是單親家庭的不公也就罷了,雪上加霜的變化讓小艾的母親滿姨歸西。車禍、猝死、通知書……這些的黑白字眼印刻在當時只有4歲的小艾的眼中。
滿姨生前對小艾可視為掌上明珠,她這一走,明珠也就滅了。從此,小艾就沒了母親,她的父親在前幾年就和滿姨離婚,不知去向,她只記得父親的臉上有黑麻麻的胡茬。
7歲的我看到小艾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小手臟的發黑。她趴到滿姨的遺照前,相框如一窗,相隔兩茫茫,看似近在咫尺,卻是遠在天涯。這一件沉重的打擊是小艾童年時的陰影。
她永遠記得,2000年的梧桐落葉的時節,那一年她送滿姨最后一程。也就在那一年,我的母親收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