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局。”周誠正色，勉強立正了，對著男人的行了一個禮。

等到這個男人走進來，我也認出了他來。

趙牧野，江州市公安局的局長，也是周誠的伯樂，就是他一手將周誠的事業拉到了如今的這個高度。

難怪周誠看見了他會面露愧色，現在犯下錯誤被停職了，周誠當然沒臉見這位恩師。

趙牧野一轉過來，狼一樣的眼睛就和我的視線對撞上，我心里一震。

“坐。”趙牧野大手一揮，笑道，“沒嚇到你們吧。”

我舔了舔嘴唇沒說話，周誠局促得像是個小學生，沮喪地低著頭。

我只好道：“還是有點兒的，最多是沒把我們嚇尿褲子而已。”

趙牧野指了指我，笑著說：“還和小時候一樣，嘴巴厲害。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么？！”

我心里悄悄吐槽了一句上意難測，鬼知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臉面上，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搖頭。

我是真不知道他這樣嚇唬我們干什么，我們倆又不是罪犯。

“因為，我要看看你們倆有沒有說謊！”趙牧野忽然提高嗓音，敲了敲桌子正色道，“什么鬼啊怪啊的，周誠，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嘛？我看對你停職還是輕的！”

我一下子緊張得不行，說真的，趙老頭吊著眉毛瞪著我倆的樣子，弄得我心里都開始發虛了，心里犯嘀咕自我檢討起來。

周誠很委屈地抱怨道：“趙局，讓秦征這個編外人員接觸到保密案件是我不對，讓他私自和嫌疑人待在一個審訊室也是我的問題。但我沒有說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腦子出了問題，但是我保證我說的話一個假的字都沒有，我接受組織上一切的調查！”

這倆人針尖對著麥芒，周誠一點兒也不退讓，趙老頭的臉色鐵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想完了完了。

殯儀館的地府臨世，如果不是親眼看過，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相信的。

就算是周誠，這種從小有個老神棍爺爺的人，他在看見過一次地府臨世以后，人也陷入了一種崩潰當中，他懷疑自己看見的是假的。

就這樣，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我夾在中間緊張得要死。

忽然，趙老頭哼了一聲：“我活到這個歲數了，你們年輕人經常說活久見，活久見，你說我活到這個歲數，有什么是我沒見識過的？”

我和周誠面面相覷，這老頭子到底是要幫我們，還是不幫我們？

趙老頭的語氣忽然一轉：“可是你是我趙某人提拔起來的，你交這份報告上去，就是丟我趙某人的臉！”

周誠的臉紅到了耳朵根：“趙局長……”

“可是，我們干刑警的，就是要追查事情的真相。你還記得你當警察的第一天，跟我說什么？你說你要整個江州市沒有冤案，是不是你周誠說的？！”

周誠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我當時太自大了。”

“我就問，是不是你姓周的說的？！”

“是。”

“你說了什么？！”

“我說，我要整個江州市沒有冤案！”

趙老頭道：“錢家大院里三十條冤魂你查清楚了沒有？！還有殯儀館那么多冤死的工作人員，還有馬家那個心臟病而死的馬得利的案件，你都查清楚了么？！你就把爛攤子一扔，然后你手底下的人就給我提交一份報告，弄成疑案懸案就束之高閣不調查了，這就是你要當警察的信條？！”

趙老頭罵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了，很激動，周誠的雙手捏成拳頭，壓根不好意思抬頭看趙老頭。

趙老頭嚴肅道：“周誠，我會提拔你當刑警大隊長，不是讓你來玩的，我是要你當我的刀，把整個江州的妖霧都斬掉的，你這把刀現在銹了沒有？”

“沒有！”

“殯儀館那么多尸體自己跑起來了，你不能用一句見鬼給我解釋，別人也不能用一句查不出來給我糊弄過去。那些死掉的人，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們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聽懂了沒有？”

周誠的眼眶已經紅了，捏著拳頭用力地點了點頭。

“趙局我這回……”

趙老頭打斷他的話：“你暫時還不能復職，這次是個教訓，有些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我聽到這里有點傻眼了，不能讓周誠復職那這些話都說了個什么啊，總不能讓我們兩個以平頭百姓的身份去調查這個事情吧。

但是趙老頭掏出隨身帶著的文件夾，推到我的面前，讓我翻開。我翻開一看第一行大字，保密協議。

“秦征，你現在作為警隊的特別顧問，負責專門調查這件事，和特別調查組配合，有什么事你和我直接報告。”

“你讓我和周誠一起調查這個事？”我傻眼了，老狐貍就是老狐貍，果然有的事兒招啊。

趙老頭奸笑了一聲，他喘著氣咳嗽了兩聲道：“你們兩個家伙啊。不過，名義上周誠是不參與調查的，只有你秦征是我們的特別顧問，你可以聘用別人給你參與調查，但是我們警隊可不給開兩份薪水。要是同意你就簽字吧。”

我拿著鋼筆心里郁悶死了：“你們局子可真小氣。”

周誠卻激動得不行，一個勁兒地催我快點簽。

等我簽好了我的名字，趙老頭把文件拿了回去，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接下來我告訴你的所有事都一定要保密，如果泄露出去了，你可能真的會牢底坐穿。”

我知道他不是跟我開玩笑的，所以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陳慶后出事以后，我們已經調查過他了，他當殯儀館館長這么多年，貪污了不少錢，說來也見鬼，竟然讓他就茍活了這么多年。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壁，他死了以后，我們還是查到了一些事，這么多年來，這些錢一直被他匯往一個神秘的戶頭。

說道這個戶頭，我就要和你們提起二十年前的一樁公案。

你媽當初就是被這個案子害的，有個被害人被割喉了，喉血還噴在了你媽的身上，那天也是你出生的日子。”

我特別吃驚，這個案子竟然和長生會有關系！

我就覺得很奇怪所有的事似乎都和我有點兒什么關系似的。

“我們暫時還沒有封掉那個戶頭，因為我們不想打草驚蛇。不過我們還是掌握了一些比較重要的消息。”

“說起二十幾年前的那個案子。當時我們沒有對外公布調查結果，他們相信世界上有一個修羅轉世，這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他的靈魂轉世以后，可以帶來永生。”

我非常吃驚，因為斗篷男和齊寰宇都說過我是十世惡人轉世！

我張大著嘴巴沒說話。

趙老頭繼續說道：“當年你媽看見的割喉，就是他們召喚修羅轉世的一種手段。當時你媽媽運氣不好，正好碰上了。”

我已經吃驚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我看了一眼周誠，周誠也吃驚極了。

不過周誠沒有說出我的事。

趙老頭繼續說：“傳說這個會長能控制人的心智，可以讓人為自己所用。還有傳說他可以控制人自己割喉，確實，當時有幾個受害人不是他殺。漸漸地，江州人心惶惶。后來，我們組織了一次秘密行動，把大部分人都抓了起來。那個會長沒能抓到，不過我們抓到了他們的副會長，才讓這事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