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雄一路行走,這座“樂園”所有已開放的地區,理所當然的都是已經建設完成的區域。
柯明雄登高的時候就發現,這座“樂園”大約只開發完了四分之一,還有四分之三的地區處于尚未建設完成的狀態。
柯明雄沿著圍擋走了很遠,他終于發現圍擋之上的鐵皮門扉。
他推開這扇鐵皮門,邁入了“樂園”另一邊。
怪異和精美幾乎霎時之間消失干凈。
柯明雄看到了工地,本應正在施工的工地。
泥濘、混亂還頗有秩序。
柯明雄握著錄音筆說道,“我來到了與‘樂園’一墻相隔的工地,我在這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祂們還在茫然游蕩,只是祂們穿著工裝,祂們戴著安全帽。”
“我本以為這座‘樂園’,應該沒有一個人,沒想到就在工地里,就有著如此多的人。”
柯明雄貼近其中一位手中握著鉗子,不停的在夾空氣的存在。
他仔細觀察他安全帽的輪廓。
他說道,“它的安全帽很是圓潤,祂是真的祂不是假的。”
柯明雄略微跋涉了幾步,他走到了最近的一臺挖掘機跟前。
他與駕駛艙里的駕駛員說道,“您好,您這輛挖掘機我租一天用用可以嗎?”
柯明雄懂得規矩,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幣。
駕駛艙里來回撥動撥桿的駕駛員晃晃蕩蕩的下了車。
祂緩慢的拿過了柯明雄手里的錢。
柯明雄也不太清楚他這一捆用來給體育生發工資的錢,究竟剩下多少張了。
不過……
這沓錢在眼前的這位身影手里,就像是永遠數不完一樣,他一直在數。
柯明雄上了挖掘機。
打火啟動。
這臺屬于每一個男人的夢想的機器,在他的操縱下前進了起來。
只是周遭的身影,為什么都在包圍了過來。
“是我給的錢不夠嗎?”柯明雄與錄音筆說道。
他扭頭看了看那位還在數錢的駕駛員,他說道,“看來是夠得。”
“那應該是我違反了這里的某項規則吧。”柯明雄說道,“我之前與祂們接觸的過程中,我就知道祂們很認死理了。”
柯明雄觀察著眼前圍上來的人們,他尋找著自己與祂們的不同。
如果除了身上的工裝之外,那就是……
安全帽了吧?
可是一時之間去哪里尋找安全帽呢?
柯明雄四下看去。
他看到了自己從“私密體驗區”中帶出來的那頂宛若玻璃罩子一般的帽子。
他說道,“就把它當成透明探索版的安全帽吧。”
柯明雄雙手把它舉起,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正在朝他包圍過來的身影們,停住了腳步,折身返回到了祂們之前所在的地方,繼續開始重復了起來。
柯明雄繞了一大圈,繞開了圍擋,駕駛著挖掘機駛入了“樂園”。
挖掘機那還夾雜著泥塊的履帶,就像是一雙粗糙的大手,蹂躪著“樂園”那精致而易碎的地面。
駕駛室窗外的晚霞,像是撒了糖一般,變得更加甜膩。
柯明雄操縱著挖掘機一路開到了樂園的操縱室。
操縱室里的程菲依舊佇立在那里。
她身上的微光像是一圈高亮的輪廓,讓她格外的顯眼。
柯明雄跳下挖掘機,他來到了操作室。
他與程菲說道,“我接下來要進入暮色空間,在暮色空間里向下挖掘,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有一些危險。”
“所以……”
柯明雄望著程菲的面龐他說道,“你就暫且先在這里等我,我們明天就會再見。”
柯明雄說完了本想離開。
他走到了門口,又折身走了回來。
他與程菲說道,“我在下午的時候,我到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那里能夠讓一個人‘夢想成真’。”
“你看那里需要帶的頭盔,都還在我的頭上。”
“我從未想像過,我印象最深的場景,竟然就是我最后在公寓里的那段時光。”
“那個地方真的很神奇,只要你愿意相信,一切就好像都是真的。”
“只不過……”
柯明雄說到這里,他笑了,他先是看了看掌中的錄音筆,他又抬起頭看向了程菲。
“唯有你們倆,錄音筆一直都是真實的,而你……”
“那個空間想要進行‘復現’,卻直接失敗了。”
他說道,“你很特別,比你自己想象的都要特別。”
“對于別人如何我不知道,總之你對于我就很特別。”
“我們對于特別的東西總是要珍視的對吧。”
柯明雄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說道,“所以,為了你的安全,今天就在這里等我吧。”
柯明雄的手觸碰在了程菲的臉上,感受著她微涼的溫度。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
黃昏已然降臨。
糖漿一般的晚霞暈染了半片天空。
柯明雄重新登上了挖掘機。
他握緊了挖掘機的操縱桿。
已經數次進入暮色空間的他,早就已經有了經驗。
他口中默念道,“三、二、一……”
天際線上夕陽那宛若無限遙遠的紅點迅速的擴大,籠罩住了世間的一切。
柯明雄與挖掘機還有錄音筆,連同他身上的一切,都進入到了暮色空間之中。
柯明雄還未來得及操縱挖掘機進行挖掘。
他就聽到了錄音筆的揚聲器發出聲音道,“喂?喂?喂?能聽到嗎?我的眼,你能聽得到嗎?”
柯明雄按下了結束錄音的按鍵,他說道,“我能聽得到。”
“太好了!”錄音筆里的存在發出了開心的聲音。
它的揚聲器振動道,“現在已經到了傍晚了嗎?我們已經進入了暮色空間嗎?”
錄音筆又像是小貓一樣,好像是在蹭著柯明雄的掌心。
它說道,“我的眼,你找到了進入下面的方法了嗎?”
柯明雄說道,“我有在錄音的時候說過,你可能沒有聽清。我找到了。”
柯明雄繼續道,“我找到的方法,就是用挖掘機,在暮色空間挖過去。”
柯明雄的手搭在了操縱挖掘的操縱桿上,他問到錄音筆,“你準備好了嗎?”
錄音筆里的存在回答道,“我準備好了。”
柯明雄笑著說道,“開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