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個我？”蘇珊疑惑的問道，“是有很多蘇珊嗎？”

柯明雄點了點頭，他說道，“是的，是有很多‘蘇珊’。”

他望著那些排列整齊的“蘇珊”和“自己”，他心中荒謬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試想一下，你滿懷希冀的去看兵馬俑。

你進入了兵馬俑的展示區(qū)，你站在潮來潮往的人群之中，你發(fā)現(xiàn)那些兵馬俑和你一模一樣。

不光是長得一模一樣，衣著也一模一樣。

你感覺一切荒謬極了。

正當你覺得你是不是在做夢的時候，安保人員從四面八方出現(xiàn)將你包圍了起來。

他們大喊的聲音落在你的耳中，你聽到的內(nèi)容是，“不要讓兵馬俑亂跑！”

你被他們捉住了。

你被他們扛了起來。

你百般掙扎毫無效果。

你看到了他們把你扛到了兵馬俑最后排的位置，那里正好有個坑。

他們把你插在坑里的時候。

你是會覺得荒謬？還是恐懼？

亦或者……你會覺得你本來就是一尊兵馬俑呢？

柯明雄此刻心中回蕩的便是這種心情。

“可怕嗎？”小蘇珊問道。

柯明雄稍微想了想他說道，“只是看過去的話，不算可怕，不過心里可能會有些不舒服呢。”

蘇珊的小腦袋瓜在柯明雄的胸前蹭了兩下，她說道，“蘇珊是大孩子了呢，不怕的！”

“那蘇珊就看看吧。”柯明雄說道。

柯明雄懷中的小蘇珊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先看到的是柯明雄這具身體，略微有些粗糙的衣服。

她緩緩的轉(zhuǎn)過頭，她不由發(fā)出了感嘆的聲音，“哇！”

一道又一道“光柱”相互交叉重疊。

純白的光構(gòu)成的復雜光影效果是那樣的絢爛和奪目。

高聳的穹頂不知有多么高，頭上那個圓形空間里的亮光，也已然完全隱沒。

蘇珊的目光向下落。

她看到了一排又一列整齊排列的人影。

仿佛復制粘貼的祂們，默默的佇立在那里，既沒有任何聲響，也看不出任何生氣。

小蘇珊的目光先看到了與柯明雄這具身體同款的身體。

“哇哦！”

小蘇珊不由得再次感慨，她說道，“哥哥，我看到了好多和你一樣的東西呢。”

柯明雄聞言詢問道，“難道蘇珊不覺得祂們也是蘇珊的哥哥嗎？”

“才不是！”小蘇珊立即否定。

她說道，“哥哥就是哥哥，哥哥不僅僅是因為這具身體才是蘇珊的哥哥……”

小女孩跳下奶綠色的手術(shù)床，她回過身。

她一半的臉蛋沐浴在手電筒折射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光柱之中，另一邊則是在不那么純粹的黑暗里。

她的小手從黑暗過渡到了光明之中，她指著自己的小腦袋瓜說道，“還有靈魂。”

“哥哥的靈魂是哥哥，所以哥哥才是蘇珊的哥哥。”

小蘇珊像是在說繞口令一般認真的說著話。

這巨大空間之中的光柱在緩慢增加。

好像是柯明雄手電放射出的光芒，在以一種奇特的“滯后”點亮巨大的空間。

小女孩奔著柯明雄走了過來，她牽住柯明雄的手說道，“這里哥哥的身體太多了，蘇珊得牽住哥哥的手，防止找不到哥哥了。”

柯明雄也從奶綠色的手術(shù)床上下來了。

四個角都是圓角的手術(shù)床，固定在一個從“上面”直通這里地面的金屬支桿以上。

柯明雄下了手術(shù)床之后，奶綠色的手術(shù)床緩緩升空。

它就像是柯明雄曾經(jīng)在電影里看到過的“太空電梯”一般向上升去。

柯明雄的思緒不受控制的延展，他說道，“那個被刑法典炸成番茄醬的存在，不知道擺在手術(shù)床上，機械臂還能否將祂拼裝起來。”

蘇珊扯著柯明雄的手說道，“哇！哥哥你看！這里也有好多蘇珊呢！蘇珊的身體好像比哥哥的還要多呢！”

蘇珊貼近了那些好像是仿生娃娃一般的“蘇珊”面前仔細觀看。

她說道，“哥哥！蘇珊發(fā)現(xiàn)了祂們身上的秘密呢！”

“這個是蘇珊0067，這個是蘇珊0068……這個是蘇珊0078……”

“哥哥！哥哥！這里有一個空位呢！”蘇珊指著眼前的空當說道，“這里的蘇珊不在了呢？”

“這個蘇珊的左邊是蘇珊0078，右邊是蘇珊0080，那這里缺的就是蘇珊0079吧？”

“誒！？”

蘇珊說到這里，發(fā)出了疑問的聲音。

她喃喃自語道，“蘇珊記得昨天夜里的時候，哥哥就有和蘇珊說過，蘇珊的編號就是0079呢。”

蘇珊望向了那些面無表情，讓柯明雄有些產(chǎn)生恐怖谷效應的“蘇珊”。

她詢問道，“哥哥，你說蘇珊要不要站到蘇珊0079的位置上呢？”

“這里缺一個蘇珊，看起來好難受呢。”

“不要。”柯明雄立即拒絕，他直接將蘇珊抱了起來。

他說道，“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地方具體的規(guī)則。”

“如果蘇珊站到了那里，就像是一輛車駛回了它的車位一般，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嗎？”

蘇珊搖了搖頭，她說道，“蘇珊不知道。”

柯明雄幽幽說道，“汽車回到車位就會熄火，如果蘇珊歸位了的話，說不定會‘關(guān)機’。”

“關(guān)機？”蘇珊有些疑惑，她嘗試著理解柯明雄的話，她說道，“哥哥的意思是，蘇珊會和那些蘇珊變成同一個模樣嗎？”

柯明雄點頭。

“這樣的話……”蘇珊拉著長音說道，“那里缺一個蘇珊就缺一個蘇珊好了，蘇珊想要陪伴在哥哥身邊。”

蘇珊親昵的抱住了柯明雄的身體。

她仰起頭說道，“哥哥，我們繼續(xù)進行探險吧。”

柯明雄說道，“好。”

此時這擺放了無數(shù)“人類”的空間終于完全被手電的光芒照亮。

黑暗消失不見了，光柱們?nèi)诤线M了一個整體。

光亮之中，柯明雄看到了一條又一條“太空電梯”的軌道直通“天際”。

它們雖然此刻沒有在工作，可是柯明雄卻仿佛看見了軌道之上，無數(shù)綠色的手術(shù)床，上上下下忙碌的場景。

如果說那條被白色迷霧包圍的街道是“實驗室”，小徑通往的圓形空間是“控制室”的話。

這里就是一切“實驗室”和“控制室”的后臺。

柯明雄的目光遠眺，他在眾多的人偶之中，看到了一個高聳的控制臺。

他正要往那邊走，與他牽著手的蘇珊，不知從哪里拿到了一個頭盔，還戴到了頭上。

她扯了扯柯明雄的手說道，“哥哥，那些蘇珊好像都跟著蘇珊一起在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