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與鳶尾花帝國的皇帝都曾想過以核武器對抗明弘光，那對于正常筑基修士來說的確有用，但對于通竅修士開始就收效甚微，對于明弘光來說更是放煙花。

但科技的極限并非如此，尤其是隨著明弘光對于仙神傳承深挖后發現了一些被視作“旁門左道”的東西。

雖然物質微粒在上古之時遠不如靈氣好用，物理定律也會被神通扭曲，但還是有修士對此進行過深入研究。

物質崩滅彈便是明弘光在研究后綜合古今雙方之優勢，初步實現的新武器，理論上限可以用于摧毀星體。

只是它尚在優化階段，目前僅是將技術用于原有的核武上，加以改造以增幅威力。

常規十億噸級當量核武的有效毀傷半徑超過50公里，由此結合新技術直接改良而來的物質崩滅彈毀傷半徑則在120公里，但需要一定的靈氣環境才能發揮完整效果，且大量核武器應有的間接效果消失，只剩下完全的光熱與沖擊。

當一枚物質崩滅彈被引爆時，即使是數百公里外的人們都能看到地面升起一個半徑超過十公里的小太陽，一瞬間就因此雙目融毀。

而兩界全部的核武庫加在一起，不止能改造出一枚物質崩滅彈。

于是，所有轉過頭去的人便聽到了大氣的哀鳴，遠隔數百里從背后感受到灼人的溫度與不知是否為真的颶風吹拂感。

而對于有能力目視爆炸的人來說，這一幕場景更是雄偉壯觀。

只是瞬間，緩步向前蔓延的黑潮便被“擊斷”了，洶涌澎湃的光與熱在其中綻放，屬于智慧的毀滅之美在此世足足駐留十數秒，而后才漸漸止息。

那狂暴的美感恰如神話中的諸神向人間投下責罰，揮灑盛大的怒火。

如山巒般高聳的漆黑之物塌陷了大半，怪誕得就像海嘯被一擊擊碎，供其前行的大地被挖出一個清晰的凹陷，如同熔漿一般的物質在半徑數公里的巨坑底部滾動，而被驅使著前行的鬼潮亦憑空蒸發大半，自古以來積攢至今的惡鬼以百萬為單位徹底消亡。

連帶著因真菌之鬼而變為陰氣主導的環境，都轉為靈氣主導，暴虐的靈氣如利刃般在大地上縱橫交錯。

而后，是此般盛怒的重復。

一次，兩次，三次……直至二十二次之后，防線之前的地形被永久性地改變，化作盆地，數千年未變的地圖就此改寫。

原本氣勢兇猛，仿佛不可阻擋的黑潮癱倒在地，化作軟趴趴的一片，努力地收縮，試圖填補那些空洞，可殘留的靈氣狂暴到它根本無法自如地修復。

至少數小時之內，它大概是無法再繼續前進了，物質崩滅彈的儲備也就此耗盡。

這是人類能做到的？

核武再怎么吹，可從未真正蒸發山脈，燒出湖泊，永久性改變地圖，留下不可忽視的痕跡，只是那的確是劃時代的偉力，猛堆當量理論上不是做不到那樣的事情，然而他們現在卻是親眼目睹以人之智慧所締造的天災。

這是他們未來能做到的？

在明弘光的評價中，這般武器是“堪比”“尋常通竅修士”“全力一擊”，理論上來說，破淵軍里這些天賦出眾以至于第一批就被選中的人，有不小的概率在未來成為通竅修士，乃至于更強，甚至此刻就已具備超越人類個體的力量。

可具備超越人類的力量與超越天災的力量截然不同，即使已經知曉那種天壤之別，但當真正發覺這般力量何其壯闊，他們也無法想象通竅與筑基在境界上理論不過差了一級，究竟如何達成如此恐怖的驟變。

然而，現在不是走神，去思考未來的時候。

早早脫離黑潮，并未被卷入毀滅余波之中的惡鬼已然抵達戰線，刺鼻的血腥味與活物之敵那令人顫栗，作嘔的本質已顯著到令人無法忽視的程度。

戰了！

決定此世之結局，堅守者與平民們生死的這最后一戰，便就此打響了！

也就在此刻，重傷停滯的真菌之鬼發出凄厲的哀嚎，以部分身體為代價，掀起一次陰氣的爆發。

龐大的陰氣與防線處諸多靈氣設施發生劇烈的碰撞。哪怕能量品質存在明顯差異，但當量多到那種程度時，便也是一份不可忽視的力量。

一直注視著破淵軍的明弘光的聲音終于消失了，耳邊只留下一連串的雜音。

即使早已留下預案，防線處的士兵們抓緊時間維修并重啟了備用的通訊中轉站，并未讓指揮鏈斷裂，可明弘光的通訊中轉站在兩界通道附近，而這通道此刻在真菌之鬼的后方，他們不可能前往維修。

破淵軍們說不出自己心中此刻有的究竟是終于不被人監視的喜悅，還是陡然失去最可靠的強者庇護的不安。

有人喃喃：“這大概就是之前說過，需要我們自行做出判斷的時刻了吧。”

明弘光的目光從破淵軍們身上掃過，他確認，大部分人其實抗拒著他的強勢與干涉。

這個分身原本可以在此刻直接驅使靈氣重啟他的專線網絡，但明弘光卻沒有行動。

他具備極強的控制欲嗎？或許是。

他無法忍受不定時炸彈四處亂跳，也不接受一群廢物在那浪費自己的時間與精力，去做出無比糟糕的選擇，直至災難迎頭砸落，將他們攪個粉碎，而后在一片廢墟中失聲痛苦，追悔莫及，卻只能迎接無法阻擋的終末。

但如果他們能夠綻放自己的光芒，能夠真正展露勇氣與智慧，握住改變世界的力量，那么明弘光就不會干涉。

若非這個世界令他感到不滿，他也不至于去屠殺，去用暴力強令其改變，用數以十萬計的尸骸來清洗過去的弊端。

“那么，就讓我看看吧。”明弘光的神識穿過戰場。

這具分身所能激發的神識雖不如完全狀態足以將星球納入腦海，但僅僅只是將整個戰場包蘊其中，并不困難。

有人會在戰斗中做出犧牲，亦或被擊敗，就此死去，明弘光不會去干涉他們做出決定，付出代價。但在死亡被征服之前，他不允許他們的結局僅就如此。

這是屬于他的霸道。

既然他認為有人不該死，那么他們就不會死，他認為有人該殺，那么他就去殺。

如果死亡確有其價值，人需有一死，那他便征服死亡，將本有的終結再寫，再讓他們自由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