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抵達異界,陳冠道卻發現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緊張。
鋼鐵的甲胄包裹著他的軀體,溫潤的靈氣在血管中流動,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伙伴就站在身側……可能見了幾十分鐘的同伴也不是那么靠譜,但多少也算自己人。
眼前的世界并不像想象中那樣詭異離奇,乍一看就只是普通的商場而已。
明弘光的聲音在他們的耳畔響起:“兩界通道會不定時產生偏移,導致從同一個入口進入卻轉移到不同的地方,你們進入的這處地方我并未進行過偵查。”
“信號與指揮方面,我的通訊未必總是及時,你們必須要有自己的判斷,但在顯示信號斷聯前,聽從我的安排。”
“保持警惕,注意安全,開始調查。”
陳冠道沉聲回答:“是!”
在他的聲音中,有著一絲他自己也難以察覺的小小雀躍。
探索未知的喜悅,源于力量的底氣,讓他覺得這份新工作似乎也不算太糟,或許比他原本應會獲得的軍官職位還好得多。
于是,他作為隊長,率先邁出了腳步:“跟緊我!注意四周。”
沉重的腳步聲隨著他們的行進而響徹。
很快,他們穿過最為空曠寂靜的這片區域,而后看到了商場的中心區。
男女老幼的尸體堆積成山,血肉的小坡上纏著筋條的小車緩緩滑落。
幾只宛若從夢魘中走來,徒具人形卻無人樣的兇形惡鬼正用死者的殘骸取樂,它們甚至還想要沾著腦漿吃雪糕,可就算把東西塞進嘴里也嘗不出味道,反而有的東西穿模了。
目睹與自己相似的同族被怪物如此玩弄,洶涌的殺意與怒火幾乎一瞬間沖散了陳冠道的理智,他無比艱難地才克制住自己的沖動,只是將槍指向了那些怪物。
他現在是作為士兵而行動,理應服從上級的命令,而且攻擊并非毫無代價。
無法確認怪物的數目,難以判斷敵我的強弱,此刻發起攻擊接下來可能就會被怪潮圍住,他們并非全然無敵。
而透過法甲看到此情此景的明弘光不會忍耐。
“奉我之命,將這些鬼物,斬盡殺絕!”
明弘光的聲音并無多大的波動,然而其蘊含的意志與決絕卻讓陳冠道感到亢奮的顫栗。
無有妥協,無有退縮,無需顧慮,我已將力量給予你們,便必然可以將這些撲街東西殺盡呀!
“是!”
他舉起手中的連發劍匣,鎖定了正在玩樂的鬼物,而它們也發現了有人正望向自己。
那由陰氣所構筑,根本無法進行什么有效思考的思維器官并未察覺到敵人的異樣,亦未給出生命應有的警示。
倒不如說,怎么可能會有警示呢?
唯有在食物鏈中處于被捕食者地位,會遭受威脅的生命才會得到警示,而對這個世界特產的‘鬼’而言,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威脅。
陰氣組成的軀體不會被弱小的攻擊傷到,不論是投石,擲矛,揮劍,還是對物質微粒進行解離都無法傷害到陰氣軀體一分一毫,故事中所言的‘人氣’、‘陽光’亦對他們毫無用處。
它們便是無敵的!唯有鬼能夠殺死另一個鬼!
鬼物們嬉笑著凌空飛起,只是集中念頭,虛無縹緲的繩圈便套上了陳冠道的脖頸。
鋼鐵,從無法抵御它們的力量,這個愚蠢的人類,即使看上去有點兒健壯,亦將步上他人的后塵。
而人類的攻擊,對它們來說連瘙癢都算不上,也就聽個響。
但靈氣可以,強者的霸念亦可以……將它們殺盡!
陰氣組成的繩圈落在靈物打造的法甲上,便如暴露在激光炮之下的小水滴,直接蒸發了。
從能量的層級與干涉力上來說,靈氣遠比這個世界的陰氣要強大太多,甚至已經開始改造包容這個世界的陰氣,將之納入已有靈氣框架中的陰屬性力量,而從操縱力量者的水平來說,將兩者比較可以直白地說是“惡意輪”。
法甲,可是明弘光打造的。
緊接著,陳冠道扣動扳機。
靈氣回路成形,鋒銳的劍光破匣而出,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銀亮的閃影,直接穿透了鬼物的軀體中心。
甚至沒有一個魂淡的過程,也沒有留下遺言的余地,它便直接被轟散了!
鬼,便如此死了?
哈,這般弱小的東西,又怎不可死了!
不論是偷偷探出頭來想要看看發生了什么的幸存者,還是其他還停留在半空中的鬼物們,此刻都呆愣住了。
幸存者們完全沒想到在自己看來宛若天災,完全無法抵抗的鬼物居然可以被如此輕易地打敗。
它們可是能夠穿墻,高速移動,念力殺人,封閉商場讓人無法逃跑,無視所有打擊,甚至無視故事里的弱點的啊!
但事實就是如此。
下一秒,群鬼哀嚎著四散。
它們陡然意識到自己不是無敵的,居然還有東西能夠反抗它們,隨意玩樂的心態一下子崩潰,完全暴露出它們的本質。
形容一個人害怕,不論山海界還是這個世界,往往會說成“見了鬼的樣子”,但對鬼來說,或許應該是“見了修士的樣子。”
很遺憾,重新懂得恐懼,學會逃跑并無法讓它們活下去。
連發劍匣可是“連發”的,而在這里并非只有陳冠道一名破淵軍。
數條劍網瞬間吞沒了眾鬼的存在,為它們送上了永久的沉默。
死都死了,還是不要出來禍害人了。
冒出頭的幸存者茫然地看著鬼被打敗,鬼開始逃跑,鬼全滅了的場景,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狂喜道:“我們有救了!”
他們揮舞著手臂,對來自異界的破淵軍們招呼道:“我們在這兒!”
陳冠道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在通訊上連忙向明弘光請示:“怎么辦?”
他們并非本世界人士,陳冠道一時沒意識到自己也算是無國界救援隊伍,而是默認與過去的大乾一樣,是徹頭徹尾的侵略者,任務過程中偶遇的求救本地人一般下場不會太好。
明弘光的聲音仍舊平靜:“救人,安置,以及記住,見敵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