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手中握著那兩本記錄著蜂窩煤爐及蜂窩煤制作流程的冊子,內心的激動難以言表。他輕輕地拍了拍賈環的肩膀,眼中閃爍著不加掩飾的贊賞之色,聲音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興奮:“環兒,好樣的!”
能讓一向嚴厲、鮮少夸贊的賈政開口稱贊,實屬不易。賈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強調道:“父親這邊還是多做幾個爐子給那些個流民用,也別忘了獻給朝廷。”
“這邊的建筑事務,兒子恐怕幫不上太多忙,還需父親您多費心監督。”賈環補充道。
賈政點頭表示認同,他的目光掃過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然后轉向賈環:“這你放心,天色已晚,你該早些回去休息了。”
賈環眉頭微挑,關心地詢問:“父親今晚不回府中嗎?”
賈政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還是要回去的,只是這邊還有一些事需要交代下去,恐怕要晚些時候。”
聽到這里,賈環便向賈政深施一禮,告別之后,緩緩朝著府內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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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坊。
賈環、趙國基二人走在路上,到了賈環新買的宅子附近時。賈環便對趙國基道:“舅舅,你先回去吧,我自個兒回府里也是一樣的。”
趙國基聞言,看了看天色,確實已近傍晚,天已經快要完全黑下來了,卻還是搖搖頭,拒絕道:“環哥兒,我還是送你回府里吧!你自個回小心被叫花子拍了去。”
賈環聽出了趙國基話語中的擔憂,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但還是堅持道:“舅舅放心,我小心著點,不會有事的,你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
然而趙國基仍舊堅持要送賈環回府,獨自行走總歸是風險較大。賈環見勸說無效,便也不再堅持,兩人便繼續朝著府里那邊走去。
待走到榮國府西角門那邊,只見大門緊閉,趙國基邁步上前,伸手敲響了厚重的府門。
“誰啊?”
“你這個”
“原來是環三爺回來了?”
伴隨著一道不耐煩的詢問聲,府門緩緩被門子打開,待見到是趙國基時,剛想破口大罵,卻又瞥見了他身后的賈環,心中頓時一凜,硬生生將罵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立刻換上一副面孔,擠出一抹笑容,訕笑道。
賈環沒有多理會那門子,他對趙國基點了點頭,告別之后,然后便邁步穿過已敞開的府門,向著自己居住的院落走去。
遠遠處就察覺到了院門口站著的那面生的婆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待其走到自家門口,正欲邁步進院時,那位婆子立刻迎了上來,擋住了他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對著賈環道:“環三爺,太太有請!”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
賈環頓時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今天一大早急著出門,原本以為能及時回來,卻沒想到跟著趙國基租宅子浪費不少時間,后邊又在賈政那兒折騰許久,卻是將去王夫人院里請安的事給忘了。
面對那傳喚他的婆子,賈環面上保持著一份淡定從容,目光輕輕一掃,那視線中透露出的冷漠讓婆子心底生寒,不禁緊張起來,心中暗道不好,這煞星不會在這兒毒打她一頓吧?連忙調整了態度,換上一副更為和善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向賈環解釋道:“三爺,我也是奉太太的命行事,請您海涵。”
賈環心知這婆子不過是個傳話的,也不為難她,便對著那婆子道:“你先在這候著吧,我進去換套衣服。”
那婆子自然是不敢有意見,任由賈環進了院子。
賈環屋里,跟琥珀交代了一番之后,便在其有些擔憂的目光中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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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王夫人院里。
近來,王夫人感覺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那個她心中視為眼中釘的逆子,在賈政的生日宴席上給她使絆子,引得賈政母子二人當眾發難與她,害得她丟了好大一個臉面。
自那日起,府里那些個下人也變得奇怪起來,她時不時能感覺到那些日常侍候左右的仆人和嬤嬤們異樣的眼光,趁機嚴懲了幾個犯了些小錯的丫鬟,這才稍微好些。
咽不下這口氣的王夫人自然是想著法子報復回來,便在周瑞家的掇拾下,叫了那小賤人來她院里跪著。
可誰曾想,還沒跪上第二天,王夫人的得力助手、管事的侄女王熙鳳突然稱病,表示無法繼續處理府中的日常事務。這使得王夫人不得不親自操持家務,無暇再去收拾趙姨娘。
王熙鳳那邊剛好,想騰出手來繼續收拾趙姨娘時,卻傳來鴛鴦的消息說老太太身體不適,需要人照顧,沒得法子,親自前往老太太的居所,盡心盡力地照料起來。
面對這一連串的變故,王夫人對趙姨娘的懲罰計劃被迫一緩再緩,只得將滿腔的怨氣暫時深藏心底,心里的怒火卻是越來越難以遏止。
這天,好不容易將老太太服侍入睡了,身心俱疲地回到自己院中,卻是發現那孽障今日竟是尚未前來給她請安,頓時興奮了起來,好不容易抓住了賈環的小辮子,連忙使了人去賈環院里,準備好好地收拾一頓。
卻是沒想到被這孽障院里的丫鬟告告知說賈環今天早早就出了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卻也不想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便派了人到賈環院門口守著,待賈環回來立即叫他來自己院里。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逐漸西沉,天色漸暗,賈環卻遲遲未歸。王夫人并不為此感到焦躁,反倒在心底隱隱期盼他晚些回來。因為在這個時代,尚未加冠的年輕人夜不歸宿是件非常嚴重的事,足以被視為不守規矩、不顧禮節。
這在王夫人看來,這無疑是給了她一個更好的機會來收拾賈環,甚至加以處罰。心中暗忖,若賈環真的拖到深夜才回府,那么對他的懲戒也就更加名正言順。
許久,聽見屋外丫鬟的通稟聲傳來:“見過環三爺。”
不禁神色一振,變得精神抖擻了起來。
待賈環走進屋里,給她行禮請安時,也不叫他起身,便是直接冷笑道:“我當還是誰,原來是我們環三爺。”
“快快起了吧,我可受不了你環三爺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