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說笑了。”
“府里的事我可管不著。”
賈環察覺到王熙鳳的語氣似乎有些松動,不禁輕輕地笑了,隨即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不過,我姨娘的事?”
“環哥兒,關于太太那邊的事,我實在是難以插手。”王熙鳳面露難色,她身為晚輩,確實不宜插手王夫人的家務事。
“不要你怎么出手,這幾日將太太拖住就行。”
“等老爺回來了她自然不敢這般放肆。”
賈環開口道,給她想著法子。
“行,這事我應了!”
“不過,這月錢的事?”
王熙鳳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二嫂子說笑了,家中事務繁多,推遲一兩天發放也情有可原。”
“姨娘那邊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二嫂子還是趕緊過去吧。”
見王熙鳳答應了,賈環也不再糾纏月錢的問題,催促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可事先說好,我只負責拖住太太,其他的事情我可不負責。”
王熙鳳一臉不爽,提醒道。
“二嫂子放心!”
王夫人之所以敢于如此放肆,完全是借著賈政不在家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下,賈環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地牽制住王夫人,至于其他人,則并不在考慮之列。
看著賈環逐漸遠去的背影,王熙鳳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拳狠狠地錘在了炕上的小案上,臉色陰沉如鐵,她幫著王夫人管家,卻沒想到會在賈環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孩面前栽了個大跟頭。
“你說,他是怎么知道印子錢的事的。”
王熙鳳俏臉扭曲,對著一旁沉默著的平兒問道,印子錢的事,都是平兒和來旺親手操辦的,作為她的陪嫁丫鬟和平日聽候差遣的來旺,按理說是不可能背叛她的。
“奶奶,剛才三爺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他是在府外得知的消息。“
“再加上這個月的月錢發放晚了幾天,三爺這才有了猜測吧。“
平兒看到她氣憤不已,便不再保持沉默,帶著幾分不確定地開口說道。
王熙鳳一時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吩咐平兒道:“去把來旺叫來。”
平兒領命后,便出了院子去尋來旺。沒過多久,一看上去比較機靈的小廝從院外走了進來,他便是王熙鳳的得力助手——來旺。
“奶奶,您有何吩咐?”
來旺看到王熙鳳面露寒霜,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急忙恭敬地詢問。
“印子錢的事,府外邊很多人知道?”
王熙鳳緊緊地盯著來旺,語氣嚴肅地問道。
“奶奶,我未曾聽聞有到任何風聲啊。”
“可是出了什么事?”
來旺聽是印子錢的事,一臉詫異道。
“沒什么!”
“這個月的錢盡快收回來!”
王熙鳳見問不出什么,不悅地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吩咐道。
待來旺出去了,平兒便對王熙鳳道:“奶奶,印子錢的事要不還是算了吧。”她一直在勸說王熙鳳放棄印子錢的事,但王熙鳳并不聽從。
“這個月先停一停!”
“下個月再議。”
王熙鳳卻不愿輕易放棄,每月能凈賺幾百兩銀子對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無論如何她也不愿意放手。想到剛剛被賈環狠狠地威脅了一番,心中憤怒難平,銀牙緊咬。
她這次先將府里的月錢發了,看那小子還有何話說!
“那三爺那邊怎么辦?”
平兒見她不肯放棄印子錢的事,心中不禁有些無可奈何,隨即問起了賈環的事。
“先幫著拖上幾天,等月錢發了再好好跟他算這筆賬!”
王熙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賈環身上狠狠地栽了這么大個跟頭,她自然是要報復回來的。
再次敦促王熙鳳盡快采取行動之后,賈環便出了王熙鳳的院子,悄然來到了王夫人的庭院外。他尋找了一個花壇作為藏身之處,隱蔽地蹲了下來,耳朵豎起,細致地聽著院內的聲響。
院子里,有幾道呼吸聲較為集中,其其中有一道呼吸顯得有些急促,應當就是趙姨娘的了,想到過去這般久了,面上閃過一絲冷厲之色。
沒多久,王熙鳳便是帶著平兒進了王夫人院子,賈環頓時松了口氣,看來這位二嫂子終究是不肯冒著被老太太發現的風險而拒絕他的事。
“見過二奶奶。”
王熙鳳對門口婆子的招呼置若罔聞,帶著平兒徑直走入王夫人的屋內。
一進門,她便瞧見跪在地上的趙姨娘,眼中不禁掠過一抹寒芒。方才,面前這女人的好大兒可是狠狠將她威脅了一頓。
王夫人見到是王熙鳳來了,有些納悶,問道:“你怎么來了?”
王熙鳳回答道:“太太,賬房那邊有些賬目對不上,不敢擅自處理,特地來請太太過去一趟。”
同為王家人,又同為賈家之媳,日夕相處之下,王熙鳳對王夫人的性格了解得清清楚楚,知道什么事情足以引起她的關注。
聽聞賬房有事,王夫人也不由得重視起來。畢竟,賈母將府中的管家大權交于她,若是其他小事,或許直接讓王熙鳳自行解決即可,但事關賬房,自然要多加留意。一旦出現任何差錯,惹得老太太責怪下來,那可就麻煩了。
隨著她管家的日子越來越久,她能感覺到,原本尚算和藹的老太太對她的態度愈發嚴厲,稍有疏忽便會遭到嚴厲的訓斥。
不敢再拖延下去,王夫人便是率先起身朝院子外邊走去。經過趙姨娘時,便對著周瑞家的道:“你在這看好了,再跪一個時辰老爺也要回來了,到時候再讓她走。”
說完,她頓了頓,又道:“平兒也不用跟來了,在這里等你家奶奶回來吧。”話畢,她便朝院外走去,王熙鳳連忙跟上,臨走時給平兒打了個眼色。
平兒當即心領神會,回了個放心的眼神。
待等到王夫人和王熙鳳兩人離去,平兒看了眼正盯著趙姨娘的周瑞家的,開口道:“周大娘,您看了這么久,去歇息會吧,我來看著就是了。”
周瑞家的自然不疑有他,笑著道:“要不還是平兒姑娘,知道體諒我們這些婆子。”
“那我去外邊休息會了。”說完便是在平兒的注視下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