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一行人緩緩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天色漸漸變得昏暗起來。眾人都有些沉默,仿佛心事重重。
“環哥兒,今兒多虧了你,不然我還不知道二姐姐在府里被欺負。”
賈琮有些不好意思,按血緣關系,迎春可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可現在,竟然是關系還要遠些的賈環來給迎春出頭。
賈環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賈琮的肩膀,安慰道:
“琮哥兒放心,家里的姐妹們都是我們要保護的,不管是哪個,都是一樣的。”
賈琮眼中閃爍著羞愧和懊悔:“可是我……我卻沒能及時發現二姐姐被欺負,若非環哥兒今天來的這么一遭,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好了,別不好意思了。”
“今兒你不是也一起打人了嗎?”
賈環笑罵道,有些不理解賈琮為何在這些小事上糾結。
沒多久,到了東路院,賈環交代賈琮幾句,便跟賈琮幾個告別,回自己院子去了。
……
當天晚上,三春姐妹院子里,迎春屋里。
迎春坐在凳子上,輕輕地執起一根細細的銀針,繡著一雙棉手套。每一針每一線都如同她的心思一般,細膩而又用心。
旁邊是同樣拿著針線在幫忙的司棋。
但很顯然,這位司棋并不擅長針線活,幾乎就是在看著迎春忙活。
“姑娘,之前不是給三爺繡過手套了嗎?中午剛剛送去呢!”
司棋有些發愁,她最不擅長的就是針線活,幫不了迎春什么。
“之前不是你說要給環哥兒繡些過冬用的物件嗎?怎么這會還埋怨起我來了。”
“再說,三妹妹平時只顧著寶兄弟,環哥兒冬天就一雙手套,哪里夠用?這不得多準備幾雙,好換著戴。”
迎春感到有些好笑,當初明明是司棋掇拾著她給賈環做些女工,現在卻開始埋怨她做多了。
司棋剛想狡辯,卻聽見外邊的丫鬟報道,說是王嬤嬤來了,兩人皆是眉頭一皺,顯然很不待見這位王嬤嬤。
“王嬤嬤,可是有什么事?”
“要是缺了銀錢用,我這月份的錢已經用完了。”
未等王嬤嬤進屋,迎春便柔聲開口道,顯然王嬤嬤不是第一次來找她拿錢用。
“你這老虔婆,缺了錢用不去找你那兩個兒子,怎地來找姑娘?”
“姑娘的首飾都被你偷拿了不知多少,你怎地還不,”
司棋眉毛豎起,眼中盡是憤憤之色。
但還沒等她話說完,便是被王嬤嬤的舉動驚呆在原地。
“姑娘,都是婆子我的不是啊!”
“我不該仗著奶了姑娘一場便這般肆無忌憚,還請姑娘饒命啊!”
“姑娘,都是我的錯!”王嬤嬤走進迎春屋子,跪在地上,哭泣著,“我不該得寸進尺,還望姑娘饒恕!”
迎春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嬤嬤,心中一片混亂。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一向不可一世的王嬤嬤會如此凄慘地向她求饒,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王嬤嬤,起來吧。”迎春輕聲說道,她不知道該怎么應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
王嬤嬤抬起頭,淚水滿眼,“姑娘,這一切都是我不對,我不該……”
“王嬤嬤,你別急著解釋,慢慢說。”迎春打斷了她的話,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王嬤嬤顫抖著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姑娘,是我得寸進尺,得罪了您,還望您放過我那兩個兒子吧!”
“這是這些年在姑娘這偷偷拿的首飾,我全給當回來了,還請姑娘恕罪啊!”
說著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手帕,打開一看,里面包著的全是些金銀首飾。
迎春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王嬤嬤的兒子怎么了,猶豫地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嬤嬤抹去淚水,略微平復了一些情緒,便將下午發生的事告訴了迎春。
原來,在賈環一行人剛走出王嬤嬤家門沒多久,王嬤嬤便回到家里,見到自己兩個兒子被人打得這副凄慘模樣,不由得駭了一跳。
得知是因為自己經常仗著奶嬤嬤的身份欺負迎春而導致兩個兒子被打成這樣,不由得心中惶恐,急忙進了府里,求迎春放她一馬,這才有了剛剛這一幕。
迎春心中納悶,也不知道為她出頭的是哪個,仔細問了王嬤嬤,得知是兩小兩大人更是一頭霧水。
一旁的司棋卻是看不下去了,走到迎春耳邊小聲嘀咕道:
“姑娘,是三爺呀!”
“是環三爺、琮三爺和他兩個奶兄弟!”
心中卻是有些驚訝,原本她是偶爾聽到府中的婆子們的閑聊,知曉了賈環在學堂里暴打金榮一事,覺得賈環是個有本事的,這才勸迎春給賈環做些過冬用的物件,想著哪天王嬤嬤再來迎春這討嫌的時候能夠讓賈環出馬收拾一番。
誰曾想賈環如此給力,當天下午便是把那王嬤嬤一家給收拾了。
聽到司棋這番話,迎春恍然,她和賈琮向來是沒什么交集,那么自然是賈環做的主給她出頭,心中感動不已。
“王嬤嬤,不礙事的,這些首飾你拿回去吧,就當是我的一片孝心了。”
“不過以后可不能再從我這偷拿了首飾拿去賣錢了。”
“兩個奶兄弟這個年紀了,應當出去謀個差事,讓嬤嬤能早些回去享福才是!”
迎春輕聲開口,說是孝敬奶嬤嬤,誰知道這些賣過了的首飾這么久過去經過了誰的手,心中有些嫌棄。
“姑娘啊!”
“是老婆子我被豬油蒙了心啊!竟然這樣對姑娘!”
王嬤嬤沒曾想迎春竟將此事輕輕放下,心中羞愧不已,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干人事。
迎春細聲安撫王嬤嬤,待其情緒穩定下來,這才讓她裹了首飾收好,回自己家去了。
晚上,迎春在司棋的服侍下躺在床上,想著從小對自己不管不顧的賈赦夫婦,一年也見不到幾次的賈璉賈琮兄弟,最后,腦海中浮現的是今天為自己出頭的賈環,心中思緒如潮水般翻涌,沒多久便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