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隍廟的青銅雨師像在驚雷中滲出靛藍毒液，神像掌心捧著的《祈雨文》竹簡早已被寒水石粉蝕穿，竹片間銀蠶啃噬的孔洞拼出佛郎機火銃膛線圖。朱慈烺的鹿皮靴碾過祭壇前浸透尸油的青磚，靴底刮開黏膩的香灰，三百粒西班牙銀幣在雷光中泛著砒霜冷光。

“祈雨壇下埋著火藥！”葡萄牙少年瘸腿撞倒三足銅鼎，千里鏡映出鼎腹暗格，“楚王在祭牲的牛腸里塞滿石腦油——雷劈雨師像時，火星能順著銅鼎紋路引燃地窖！”

蘇沅的銀鈴鐺甩向雨師像發冠，鈴舌卡進琉璃寶珠的機括。冠頂十二旒玉串突然爆裂，墜落的玉珠遇香灰即脹成苗疆尸蠱卵。疤面張鏈鏢絞碎玉珠，扯出的銀蠶絲末端竟拴著佛郎機磁石，磁極吸著《鹽法志》殘頁如毒蝶亂舞：“狗日的拿禮器當火鐮！這玉珠墜地就是炮響！”

暴雨砸穿廟宇穹頂。十二名黑袍方士從幡幢后轉出，手中桃木劍甩出的非是符咒，而是浸泡寒水石的東廠密檔殘頁——紙頁遇雷火自燃，青煙凝成楚王虛影：“孤借萬民祈雨愿，煉十萬尸兵焚天局！”

朱慈烺繡春刀劈碎虛影，刀刃卻被銅鼎紋路吸住。祭壇地磚轟然塌陷，九口鑄鐵棺破土而出，棺內塞滿熔化的官銀錠——銀漿裹著《丙申年地契》在雨中凝成圣母像右臂，琉璃手指正指向顯陵神道碑！

“少將軍看幡旗！”葡萄牙少年千里鏡映出招魂幡暗紋。苗疆尸蠱符遇毒液流動，竟顯佛郎機戰艦龍骨圖。蘇沅銀鈴鐺絞斷幡桿，楠木桿心炸出三百根人筋絞成的弓弦——弦上搭著的非是箭矢，而是顯陵祭祀玉圭熔鑄的銀錐，錐尖刻著的泰西數字正跳向末時！

城隍廟梁柱迸裂。雨師像突然抬手，青銅袖管中伸出三尺佛郎機銃管，管身陰刻的《大統歷》節令被汞毒蝕出炮擊坐標。疤面張鬼頭刀劈向銃口，刀刃卻被磁石鎖住——銃管內填裝的非是鐵彈，而是浸泡砒霜的童男心臟，心腔銀蠶啃噬的孔洞正滲出西班牙硫磺！

“祈雨是假，焚城是真！”朱慈烺騰身踏碎銅鼎。鼎足斷裂處露出寒水石機關，三百具蠟尸從地脈裂縫爬出——尸骸手腳纏著《馬太福音》銀箔頁，遇雷火即爆燃成人形火球！

葡萄牙少年潑出硝銀瓶。藥液澆在雨師像眉心，琉璃天目突然炸裂——瞳孔內嵌的傳國玉璽贗品墜地，璽文遇毒血顯形：“白水借雷火，驚蟄焚萬吏！”

雷蛇劈中招魂幡。浸透尸油的幡布轟然燃燒，火舌舔舐著十二口鐵棺——棺蓋彈開的剎那，整船整船的西班牙銀幣如毒蜂傾巢，幣面哈布斯堡鷹徽遇熱膨脹，化作三百枚鍍銀子窠射向孝陵方向！

“地脈要斷！”蘇沅銀鈴鐺絞住雨師像脖頸。青銅喉管裂開的瞬間，城隍廟地窖噴出十二尊鍍銀天王像——佛像巨掌拍落的《丙申年礦稅密檔》殘頁，遇雨水舒展成武昌水門爆破圖！

朱慈烺繡春刀貫穿雨師像胸膛。刀刃攪動青銅臟腑的剎那，顯陵方向突傳悶雷——九曲御河逆流成火河，熔化的官銀裹著《鹽法志》殘頁，將龍鱗神道蝕成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