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像的鎏金袍角在驚雷中簌簌剝落,露出內里青銅澆鑄的佛郎機銃管。朱慈烺的鹿皮靴碾過圣水池碎裂的琉璃磚,靴底刮開的《馬太福音》殘頁間,三百粒西班牙火繩槍的子窠正泛著汞藍毒暈。
“圣像肚腸里塞著火器!”葡萄牙少年瘸腿撞向祭壇,千里鏡映出圣母像腹部的青銅鉸鏈,“楚王用苦像十字架當銃機扳手——信徒跪拜時膝蓋壓動地磚,就能觸發膛線!”
蘇沅的銀鈴鐺甩向圣母像右臂,鈴舌卡進鎏金袖管的機括縫隙:“少將軍,這手臂能轉三百六十度!袖口鑲的琉璃念珠是測距儀,十字架尖對準的是……”她話音驟斷,圣母像左眼突然迸裂,琉璃瞳仁里射出的寒光直刺教堂穹頂——那里懸著的非是吊燈,而是整排浸泡石腦油的《鹽法志》殘卷!
疤面張的鏈鏢絞住圣母像發髻,扯下半幅假發——發絲竟是苗疆銀蠶絲,絲線末端拴著東廠宦官的頭皮,頭皮上刺青的《丙申年礦稅密檔》正被汞毒蝕穿:“狗日的把火銃和辮子編成一股!這妖像轉脖子時,銀蠶絲能勒斷跪拜人的咽喉!”
暴雨擊穿彩窗。圣母像右臂猛然抬起,袖管中伸出三尺青銅銃管,管身陰刻的哈布斯堡鷹徽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苗疆尸蠱符。葡萄牙少年潑出硝銀水,藥液順銃管紋路蝕出一行倭文:“圣母慈悲目,驚蟄斷龍頭。”
“銃口瞄的是顯陵!”朱慈烺繡春刀劈向圣母像膝彎,刀刃卻被青銅鉸鏈震開。圣母像底座突然旋轉,三百枚嵌在地磚里的西班牙金幣如刀輪飛旋,金幣邊緣的鋸齒正將《大統歷》殘頁削成引火棉!
蘇沅銀鈴鐺砸向圣母像足尖,青銅蓮臺應聲開裂——臺座里塞滿浸泡砒霜的童男指骨,骨節上刻著的泰西數字與管風琴音栓嚴絲合縫。葡萄牙少年千里鏡對準骨節縫隙:“是寒水石機關!孩童怨氣催動尸蠱,蠱蟲啃咬骨節時就能擊發火銃!”
圣水池突然沸騰。池底暗格彈開,十二具蠟尸浮出水面,尸骸胸腔內填塞的《鹽法志》殘頁遇水膨脹,將圣母像緩緩頂向半空。疤面張鬼頭刀斬斷蠟尸手臂,斷肢里迸出的非是血肉,而是整捆西班牙火繩——浸透石腦油的麻繩正嘶嘶冒煙!
“圣像要飛天!”葡萄牙少年扯開圣母像背部的鎏金披風,露出蜂窩狀的青銅翅骨——翅骨間纏著苗疆人筋絞成的弓弦,弦上搭著的非是羽箭,而是顯陵祭祀玉圭碎片熔鑄的箭頭!
驚雷劈中十字架。圣母像左手的苦像突然炸裂,三百片碎木如暴雨般射向眾人——每片木屑都刻著《丙申年地契》條文,遇空氣即燃成毒火鴉。蘇沅銀鈴鐺絞住圣母像咽喉,鈴舌震碎青銅聲帶:“少將軍,毀她喉間機括!這妖像要學佛郎機戰艦鳴笛報信!”
朱慈烺騰身躍上圣母像肩頭,繡春刀貫入琉璃左目。刀刃攪碎目珠后的齒輪陣,圣母像腹腔內突然傳出鐵鏈崩斷的銳響——三百根苗疆銀蠶絲從她七竅迸出,蠶絲末端拴著的非是機關,而是整具東廠掌刑千戶的干尸!
“楚王連死人都不放過!”疤面張鏈鏢絞碎干尸,扯出的脊椎骨上刻著西班牙炮擊坐標。葡萄牙少年千里鏡映出圣母像炸裂的胸膛——青銅心臟內嵌著半卷焦糊海圖,圖中馬尼拉港的航線與顯陵九曲御河完全重合!
圣母像在雷火中轟然傾塌。墜落的青銅頭顱砸穿地窖,露出底下整排佛郎機戰艦的青銅撞角——角尖浸泡的汞藍毒液,正順著龍鱗神道地縫蝕向顯陵稜恩殿的金漆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