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姐弟倆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兩口子哄好。
早上的陳卓龍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
“你們家的晾衣桿占了我們家的空。”
“我們家怎么晾衣服了。”
不用問，肯定是李英菊又和鄰居吵起來了。
他老爸陳福在一旁勸架，不停地跟鄰居道歉，往后扯李英菊。
林英菊恨鐵不成鋼，一邊跟鄰居吵架，一邊大罵陳福。
整個院子里吵得不可開交，比打鳴的大公雞還煩人。
陳卓龍匆匆地洗漱了一下，挎上背包就要出門。
李英菊也顧不上爭吵，三步并做兩步從廚房拿出一罐咸菜，偷偷塞到陳卓龍手里。
“拿著別跟你姐說，這里面我可是放了好多香油，你出大力氣，得多吃點油水。”
陳卓龍一挑眉。
“又沒有我姐的？”
陳卓龍作勢伸長脖子就要朝屋里面喊。
“姐……”
李英菊趕緊伸手捂住陳卓龍的嘴，一臉慌張地說。
“冤家！都是冤家！你姐也有，行了吧，趕緊去上班。”
陳卓龍這才沖他媽嘿嘿一笑，將咸菜往挎包里一放，一溜小跑往廠里趕。
剛一進廠辦食堂，就看見兵子像個猴子一樣上竄下跳地沖他打招呼。
“龍哥，給你占好座了，今天早上吃窩窩頭。”
“我媽說可香了，快來。”
陳卓龍答應一聲，找大師傅打了兩個窩窩頭。
二人坐定，相視嘿嘿一笑。
兵子掏出一個鋁飯盒，里面是他媽炒的小肉沫。
陳卓龍也拿出李英菊炒的香油咸菜。
他倆把肉沫填進窩窩頭的坑里，上面再放一小勺咸菜。
陳卓龍吃得不亦樂乎。
“真香啊。”
陳卓龍一邊說，還一邊哼著小曲。
“吃了肉末跟咸菜，皇帝老子不及吾。”
二人吃飽喝足，走在回車間的路上。
陳卓龍忽然聞見身后一陣香風飄過，像是三月里的桃花。
他好奇的剛想轉身看看，卻被兵子趕緊拉住。
“龍哥，是趙大寶，別回頭看。”
“高建國要是知道你偷看趙大寶，肯定又鬧得不可開交。”
“我媽讓我遇見趙大寶，就把頭低下去。”
“媽呀，看都不能看，高建國真是舔狗行徑。”
兵子咕嚕咕嚕轉的猴眼露出一絲疑惑。
“龍哥啥叫舔狗啊。”
陳卓龍勾上兵子的肩膀，給他解釋。
“舔狗啊，就是……”
陳卓龍一邊說，一邊拿眼睛偷偷覷著旁邊的趙大寶。
可惜趙大寶走得快，陳卓龍沒瞧見正臉，只看見一道婀娜多姿的背影。
晨光里趙大寶扎著兩條又黑又粗的大辮子，幾乎快要垂到后腰的位置。
那兩條辮子黑得發亮，亮得晃眼。
她身上的衣服也跟旁邊的女工人不一樣，不緊不松的包在她身上，微微勾勒出一點曲線。
卻又不像21世紀的女主播一樣，恨不得穿上緊身皮衣，形狀看得清清楚楚。
兵子雖然知道不能看，把頭壓的低低的，但兩只眼睛卻咕嚕咕嚕的拼命往上翻。
陳卓龍一拍兵子的肩膀。
“行了，兵子，別聽你媽說了，這樣的美女，咱們微微一硬，以示尊敬就行。”
聽了陳卓龍的葷話，兵子的臉頓時脹得通紅，這么一看，更像猴子的紅屁股臉了。
“龍哥你說啥呢，我媽不讓我喜歡這么愛臭美的女人。”
“車間明令禁止女工人留長發，怕攪進機床里。”
“趙大寶就是挨批評，挨罰款，都得扎著大辮子來。”
“行了，趕緊打住，我一早晨光聽見你媽說。”
“你們娘倆聊點天全讓我聽了。”
“干脆我今天去你家聽，也不用你天天給我轉述了。”
“行啊，龍哥，今晚上到家里來玩啊。”
陳卓龍正有此意，他這幾天一直把文藝匯演的事情放在心上。
干了這么多年的直播，陳卓龍知道要想表演的效果好，光有過硬的技術可不行，服裝舞臺也很重要，打造出表演的氛圍感。
既然要唱水手，那么得搞出來幾件海軍衫。
兵子的媽媽陳姨是一個裁縫，正好拜托她幫幫忙。
陳卓龍和兵子勾肩搭背的下了班，直奔兵子他家。
到家的時候，陳姨正踩著縫紉機。
“陳姨，我來看看您。”
“小龍來了，快進快進，阿姨忙完這點，在招呼你們。”
陳姨是個女強人，家里家外都靠他一手包辦，干活更是干凈麻利快。
只一會兒的工夫，一件男士的襯衫就做好了，縫邊清晰，衣服挺闊，就是陳卓龍在一旁看了也滿意得不行。
見陳姨閑了下來，陳卓龍便將自己的來意和他說清。
“咱們廠這么多年，一直看的都是樣板戲。”
“小龍你干這事兒，不會有什么風險吧。”
“別再開大會批評你。”
“陳姨你放心，領導都發話了，讓我大膽發揮。”
“你們就等著看好吧。”
陳姨也是個爽快人，見陳卓龍已經決定，也不再多言，開始跟他商量起做衣服的事情。
“衣服倒是好做，你跟兵子關系那么好，姨順手就幫你做了。”
“就是布票不好弄，廠里一個月就發這么點票，家家戶戶都是賣了換糧食的。”
聽完陳姨的話，陳卓龍心里泛起了愁。
他還沒有完全了解這個時代，不知道80年代買布不光需要錢，還需要布票。
從哪里搞到布票就成了陳卓龍現在要面臨的第一個難題。
不過陳卓龍當年直播時遇到的問題比現在難多了，不也這么熬過來了嘛。
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敢想，方法總是有的。
他雖然犯難，可并沒有退縮。
“陳姨你放心，過幾天我就讓兵子把布票捎過來。”
陳卓龍出了家門，一路走一路想布票的事。
“看來只能問家里要點了。”
陳卓龍在家門口踢著腳下的石子，他還不知道家里是什么境況，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躊躇半天，他才進了門。
李英菊正在廚房忙活著一家人的晚飯。
陳卓龍倚在廚房的門框上，思索著怎么張這個口。
李英菊煮好了稀飯，先把鍋底稠的米湯盛進了兩個碗里。
不用說，這兩個碗是給陳卓龍和陳福的。
剩余的清得幾乎可以見到底的米湯被分進了兩個碗中。
李英菊猶豫了一會兒，又把自己碗里的米分給陳招娣一部分。
忙活完這些李英菊才發現站在廚房外的陳卓龍。
“小龍咋啦？有事找媽。”
“媽沒事，我就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