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血腥的一幕讓我臉色蒼白,肚子里開始翻涌。我訊速的下車,想要找根棍子把這條大狗的尸體挪開,我拿著手機想要確認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我分明又回到了剛才經過的高速橋下。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我敏感的神經,既然找不到木棍,那就從后備箱拿晾衣桿,總歸是有辦法的,我是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停留。
“來不及了。”我剛打開后備箱,就看見坐在我副駕駛的那個女人將頭轉了過來,對著我說話,她身體明明是還朝著前方的,她的脖子就像蛇的一樣伸長,快速向我襲來,我甚至能夠看見她那籠罩在黑絲頭紗下蒼白的臉頰。
“嘭”我用力的關上后背廂的門,尾門玻璃直接被撞裂,鮮血順著尾門逢流向了地面,我卻無暇顧及那么多,四肢并用的往著車子后方逃跑。
“來不及了。”誰曾想這個女人的頭懸掛在空中,長長的脖子牽引著身體從破碎的尾門窗戶中穿過,向我這里襲來,鮮血灑在了她潔白的長裙上如同妖冶的彼岸花,她張開臂膀似乎想要把握擁入懷中一般。
沒有絲毫意外的,這女人的頭顱就追上了我,她的臉頰緊緊地貼著我的脖子,仿佛最親密的愛人,但是那冰涼的如同井底的石頭般寒冷而堅硬的觸感,讓我知道事情絕對和我想的一樣糟糕,她輕輕地張著嘴,吞吐出霧氣迅速凝結成冰晶,我頓時覺得全身如同墜入冰窖一般。
雞皮疙瘩從我的身體上浮現,緊接著我感覺到一股寒流從我的頭頂開始蔓延全身,伴隨著這股寒流,我的身體開始失去知覺……
“朔都時間十二點整”手機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我睜開眼睛時,什么女人,什么狗全都消失了。而我正一只手拿著鏡子,一只手提著褲子站在偏僻的山壁前,任由著寒風吹動著我的身體,甚至地上的尿跡還冒著熱氣。
“看來真的是開車開得太久了,我都出現幻覺了。”我連忙穿上褲子,冰冷地右手觸碰到身體時,讓我打了個冷戰,這種寒冷繚繞全身,久久無法消散。
我回到車上,心有余悸地將鏡子放在擋風玻璃下方,背面朝上避免看到鏡子正面。再次確認了一下車子的狀況,尤其是副駕駛的門被我關得死死的。雖然以我謹慎的性格是不喜歡帶耳機的,不過這種時候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我早該想到帶上耳機來排除聲音干擾的,糾結了一會兒,又喝下了一瓶功能飲料。
就在我哼著“你是也心中最美的云彩……”,忽然“嘭”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我,我立刻覺得車頂被什么重物砸中,這力道過于巨大,讓我的車子猛地往前一頓。
我抬頭看向車頂,并沒有發現重物撞擊的凹陷,但是卻有鮮血沿著擋風玻璃往下方流淌,染紅了我的車窗,甚至還有一些血液順著車窗流了進來。
“血,血。”我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我該怎么做?報警?逃跑?
我僅剩的理智告訴我自己現在應該下車查看一番,而我也確實是這么做的,我輕輕地推開車門。
“你在找我嗎?”我甚至都沒有什么別的動作,就見那個女人躺在了我的車頂上,全身已經被鮮血浸濕,頭顱搭拉著下來,嘴里一邊噴涌著鮮血一邊在和我說話,翻轉過來的黑紗頭巾下露出了她蒼白的臉,白茫茫的眼睛里沒有瞳孔,烏黑色的嘴唇正滴落著鮮血。
“嘭”我猛然關上車門,哪怕門縫中鉆進來了大量的頭發,我也假裝沒看見,強裝鎮定地松開離合踏板,這次車子終于沒有熄火了。果然剛起步只和松離合的速度有關,哪怕心中異常慌亂,只要控制得好,一樣能發動車子。
“來不及了。”那個女人的頭顱就搭拉在我的前擋風玻璃前,頭發遮住了我的視野,隨著車子的擺動撞擊出了“咚咚咚”的聲音。我猛地加速,希望可以將那個女人甩下車去。
“嘭”劇烈的撞擊聲再次響起,應該是撞到東西了,但是我卻不管不顧了,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開往光明處。”
雨刮開始“嘎吱嘎吱”的擺動著,我的視野逐漸變得黑暗,我的耳朵已經聽不清聲音了,如同隔著一層玻璃傾聽著這個世界,緊接著連我的呼吸也變得困難,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鼻子有些癢,用手擦了擦,原來是水一樣的清鼻涕。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冷,甚至空調開到最大也無濟于事,終于我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直到我失去了意識。“如果這是場夢境,讓我趕快醒來吧。”
“朔都時間十二點整”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我快速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果然還在那座高速橋下。我一手拿著古鏡,一手拿著晾衣桿正蹲在地上。地上躺著一只倒在血泊中的薩摩耶,我車子的前保險杠已經凹了進入,甚至車頭上還有鮮血往下滴落。
“原來是我撞到了這條狗,太過緊張所以才出現幻覺了嗎?”我用手中晾衣桿撥弄著狗的尸體,準備把這尸體挑到一邊,突然這只頭部已經被撞得稀爛的狗,身體詭異地抽動了幾下,掙扎著站起身來,它瞪著兩顆漆黑的眼睛看著我了。
如果第一次遇見恐怖的事情,會覺得恐懼,到了第二次遇見時也許會害怕,但是接連遇到這么多的事情,已經讓我麻木了,再加上我的身體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的傷害,那還有什么好怕的?我既是問前面的大狗,也是在問我自己。
我沒有猶豫,快速逃到車上,猛踩油門直接朝著大狗就撞了過去,“畜牲,去死吧。”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
如同穿過了一層迷霧,我的眼前什么都沒有了,即沒有女人也沒有狗。
山尖的天空開始泛著灰蒙蒙的光芒。我看了一眼越發明亮的天空,只覺得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憊。“天亮了。”
這里已經不是高速橋下了,而是在一處破敗的村子。塌陷的屋頂,開裂的墻壁,無不述說著村子的變遷,大概是村子規劃,村民被遷移到附近的小鎮了吧。
我將車子靠在一處開闊的地方,準備躺著睡一覺了,畢竟疲勞駕駛是很容易出現幻覺的,即使是現在我仍然相信剛才的經歷都是幻覺。
朦朧中我只看到放在前擋風玻璃下面的鏡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翻了個面,月光透過玻璃照射在鏡面上,形成一道光柱倒映在汽車的頂棚上,顯現出了鏡子背面的圖案,“見月之光,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