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成交完帖子后，自覺沒臉待著，馬上在玄靈的攙扶下走了。

宋虎和張英卻在一旁盯著那張帖子眼饞的不行。

“這東西很貴重？”蘇蟬舉起那張帖子，打開看了一眼。

上面用工整的字體寫著：敬邀錦衣衛蘇階雨蘇君，于今歲八月初五之日，前往京城星風樓，參加三年一度的紫禁論武大會，還望不吝賞光。

最后的落款，是星風樓蕭師走。

有話說，見字如見人。

這話不一定完全對，但放在江湖上往往一語中的。

比如說當初柳生權之助給蘇蟬下帖子，字就囂張跋扈，一如他的人一樣。

這個蕭師走，字四平八穩，極其工整。

乍一看極其的普通，可蘇蟬見識畢竟不同，他再看，已見溝壑。

這字平整中蘊藏著山川一樣的勢。

這個蕭師走，絕對不簡單。

“當然金貴啦，這個東西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求一份而不可得呢，有了這帖子，本身就是身份象征，更何況有了這帖子就有了揚名的機會。”宋虎滿眼羨慕地說道，“說起來大人位列人榜八十，確實會收到這帖子，也怪我忘了今年已經是三年之期了，不過那臭道士也有夠無禮的，一言不合就拔劍。”

“這個蕭師走，是誰？”蘇蟬卻不管那些，只是問自己感興趣的。

“啊，他就是星風樓少主，居然是他親手寫的帖子嗎？這帖子放在京城，恐怕值得上千金！”宋虎聽了更眼饞了，連忙去看帖子上面的字。

“你喜歡，拿去吧。”蘇蟬看完就扔給了宋虎。

宋虎如獲至寶，卻還是說：“可不敢，我可不想給大人丟臉。”

“這個紫禁論武，究竟是怎么回事，由星風樓辦的？這星風樓，好大的面子啊。”蘇蟬朝著宅子里走去，這些日子苦修，他就盤坐在院子里，動都不動，難免身上積塵，胡子也長得茂盛。

畢竟他還沒有到那種積塵不染，長生不死的境界。

宋虎和張英當然很有眼色，連忙去幫蘇蟬打水燒水，順便給他熱飯。

在這個過程里，蘇蟬也逐步了解了這個紫禁論武的全部。

所謂紫禁論武，聽起來很有些大不敬的意味，畢竟紫禁城乃是皇帝居所所在，在皇帝居所比武，這是蘇蟬上輩子在武俠小說里才看到的內容。

正常來說，絕不可能。

但在這個世界，還真存在并且三年一期。

紫禁論武，起初只是江湖上各大派組織的一個給各派年輕一輩切磋的集會性質的東西。

因為牽頭的是星風樓，且星風樓在世間唯一的實體樓，就在京城，所以就在京城舉辦了。

后來，越辦越大，還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這個世界武道昌盛，所以官府想禁武也禁不了，干脆就選擇了和各大派合作，一同舉辦，還幫忙維持秩序，防止騷擾民間。

到了最后，皇帝也關注上了這個論武，甚至提出讓最終對決定在八月十五，就在紫禁城內舉行，屆時百官共賞，與民同樂。

所以，這個論武，就以紫禁為名了。

在論武的最初，依照慣例，都是由星風樓牽頭。

一方面是由來已久，最初也是他們，另一方面，則是星風樓畢竟掌握著整個江湖的消息，耳目通達，怎么選人，怎么邀請，都更方便。

聽完這些，蘇蟬也洗了面，吃了東西，整個人的狀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如果說之前蘇蟬剛出關時，還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那么現在，他就是一把再次藏鞘的寶刀，珠光內斂，神蘊深藏。

之前張英和宋虎面對蘇蟬，還有點坐立不安，現在卻放松了下來，甚至有點安心。

“大人，您現在給人的感覺，好厲害，像是那種大人物。”宋虎忍不住說道。

“大人就是大人物。”張英難得說了一句像是馬屁的話。

“是是是，你瞧我這嘴！該掌嘴！”宋虎拍了拍自己的嘴，接著補了一句，“大人，求您教我們哥倆武功吧，我們再也不想像今日一般，被人羞辱了。”

說到今日的羞辱，張英也是感同身受。

那種被人一劍，甚至一劍都不用，只是背劍就被震開的感覺，非常不好。

“大人，求您教導！”

蘇蟬看著他們兩個。

從人來說，這兩個人已經得到了他的信任，他們足夠忠心。

只是，武功這種事，不是只看忠心就可以的。

倒不是蘇蟬要看看他們是不是足夠正直，怕他們拿學到的武功去為非作歹。

這是書里才會寫的內容。

他在意的，是他們對刀的決心。

如果不夠，那么，就不配學他的刀。

“之前跟你們說了，每日早上來和我來練刀。”蘇蟬還是沒有松口，“我還是這句話，你們來，我看著。”

但相比之前，蘇蟬還是存在考察之意，現在，就是真的有點想教他們了。

不夠，如果他們急功近利，覺得自己在敷衍他們，那么，不教也罷。

“是，我們一定好好練！”宋虎說著就要跪下，順便拉了一把張英。

但被蘇蟬拖住了。

“不用跪，也不要跪。”蘇蟬搖了搖頭。

“我要沐浴更衣，你們先去上值吧。”

得了蘇蟬的承諾，宋虎和張英欣然領命走了。

蘇蟬則浸入了已經燒好的熱水里，一直下沉。

他才剛剛有所突破，還沒有鞏固好，他需要更多的沉淀。

那一日，蘇蟬面對完天啟帝后，忽然有了某種覺醒，就像是傳說中的頓悟。

他知道了自己的方向，回到家后，就進入了好像禪定般的境界里。

他朝著‘我’這個意念不斷深入，從已有的殺心之中，開始萌芽，發展。

雖然不可能就這么幾天，他的殺象就完成了，可是，一層薄薄的虛影已經呈現出來。

那就是他自己的樣子，沒有任何雜質，如同一尊佛陀一樣，坐在蘇蟬的生死竅之中，閉著眼眸，像是沉睡，又像是隨時等待著覺醒。

這就是，蘇蟬的殺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