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百零八個少年,最小的十歲,最大的也才十三歲,基本是來自窮苦階層,并未受到過貴族階層思想的侵染,很容易接受新的思想。
楊倓在教習(xí)他們讀書寫字時,便逐步為他們灌輸新的思想。
這個時代的世家門閥貴族,勢力太大了,幾乎壟斷了權(quán)力。
底層人在他們眼中,那真就不是人,只是利益分配的工具。
當初文帝奪帝成就大隋時,便是依靠的關(guān)隴軍功世家門閥的支持,如此得來的帝位,那便會形成一個嚴重的局面,皇帝與門閥共天下。
皇帝雖然享有天下,也有著最大的權(quán)力。
但是,皇帝也就相當于是世家門閥推舉出來的董事長罷了。
非常受制于世家門閥!
一個不小心,還極有可能促成世家門閥輪流當這個董事長。
文帝本身就是關(guān)隴門閥的一員,很清楚與門閥共天下的嚴重后果,因此,開始進行一些列改革,不斷的削弱世家門閥所能掌控的權(quán)力。
但到晚年,文帝察覺到世家門閥越來越不滿了,已有反抗的征兆,而文帝也已是力不從心,不得不停下了改革,甚至要歸還一些權(quán)力。
楊廣繼位后,更清楚與門閥共天下的危害。
此時也是被文帝引進了山東河北世家與江南士族,而楊廣年輕力壯又有著雄心壯志,于是繼續(xù)進行一系列改革,削弱關(guān)隴門閥的權(quán)力。
甚至不惜代價,將政治中心東移到了東都。
這樣的后果便會造成,楊廣與關(guān)隴門閥的裂痕越來越加深。
山東河北世家與江南士族的勢力,卻無法與關(guān)隴門閥抗衡。
大隋起家便是依靠的關(guān)隴門閥,從文帝到楊廣的短短二十余年,很難動搖到根基,山東河北江南的世家士族,更是難以得到大的權(quán)力。
于是,楊玄感的反隋,便是關(guān)隴門閥與楊廣第一次撕破臉。
而這恐怕也是關(guān)隴門閥的一個巨大陰謀,刻意在向天下豪強發(fā)出信號,關(guān)隴門閥與楊廣已經(jīng)離心離德,他們關(guān)隴門閥不再支持楊廣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天下豪強支持的叛軍便越來越多。
想要打破世家門閥的壟斷專橫,哪怕是李世民都沒做到,直到唐末出現(xiàn)的猛人黃巢,才最終讓世家門閥成為了歷史。
楊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破這種局面。
但他很清楚,將新思想灌輸給這一百零八個少年,讓他們成為火苗,然后在這時代蔓延燃燒下去,那就是一大利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將來必然能動搖世家門閥貴族的根基。
此時見著趙忠已經(jīng)回來了,楊倓也停止了為少年們講課,看向守在門口邊的一位親衛(wèi),“張牧,你帶他們?nèi)チ?xí)武。”
“喏?!?
一百零八個少年恭敬的向著楊倓施禮后,隨之跟隨著張牧去習(xí)武,這是他們的必修課。
楊倓離開了屋子,與趙忠走在長廊中,“劉文靜收到調(diào)任書時,有什么反應(yīng)?”
趙忠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情景,答道:“他很欣喜激動,模樣也很憔悴,還帶著焦慮,這些天應(yīng)該一直都在焦慮著?!?
楊倓為之一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其實早就可以將劉文靜調(diào)任到兵部,但他卻是故意一直拖著,磨一磨劉文靜的心性。
這般能讓劉文靜感覺到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將來才會越加珍惜,盡心盡力的為他效力。
而如今收下劉文靜,也將是奪走李淵李世民的氣運。
要知道,史上的劉文靜,乃是李淵起兵時的重要元謀功臣之一,現(xiàn)在卻被他招入了麾下,氣運便是隨之減弱。
“燕王……”趙忠想要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楊倓看出趙忠有話想對自己說,卻又仿似很有顧慮一樣,不由笑道:“在我面前有話直說,不必顧慮的吞吞吐吐?!?
趙忠聽著楊倓這么說,也不再猶豫了,“剛才聽到燕王對那些少年說的話,我隱約明白,燕王是在讓他們接受一種新的事物。”
“現(xiàn)在雖然只是個開端,但燕王后續(xù)要講的內(nèi)容,恐怕在史上也沒有出現(xiàn)過?!?
“的確如此?!睏顐匋c了點頭,也沒必要隱瞞。
“燕王固然是有自己的用意,但若陛下知道此事之后,恐怕會引起陛下的猜忌?!?
趙忠最擔(dān)心的事情,就是這件事,道:“如今陛下已經(jīng)開始信任燕王了,若再引起陛下的猜忌,恐怕對燕王不利?!?
“你可知,我這是做給陛下看的?”楊倓笑道。
“故意做給陛下看的?”趙忠還以為楊倓沒注意此事,卻沒想到是楊倓刻意為之。
楊倓笑著點了點頭。
趙忠都能看出他這般公然養(yǎng)著一百多個少年,還教他們讀書識字、灌輸思想、強身習(xí)武,會引起楊廣的猜忌,他豈會不知道?
而在楊廣的眼皮子底子做這種事,又豈會瞞得了楊廣?
他這樣做,有自己的用意,就是要讓楊廣知道。
至于是何用意,他自然不能告訴趙忠。
“陛下必然會知道這件事,我正等待著陛下召我問及此事。”
“若是陛下知道此事而不召我詢問,那才是該擔(dān)心的時候?!?
趙忠聽得瞠目結(jié)舌。
自從楊倓私自將這一百零八個少年養(yǎng)在身邊后,他便一直擔(dān)心著會被楊廣猜忌,剛才在聽到楊倓給這些少年傳授新事物時,他更加擔(dān)心了。
這才忍不住,不得不向楊倓進言。
誰知道,楊倓竟是刻意要讓楊廣知道此事,似乎有很重要的用意。
他不知道楊倓有什么用意,也不能問。
但楊倓也的確說的對,如果楊廣知道此事,卻依舊沒有過問,那并不代表完全信任楊倓,而是已經(jīng)在防著楊倓,絲毫不在意楊倓能翻起浪。
到那個時候,才是最要擔(dān)心的時候了。
“走吧,回宮,明日便要南下回東都了?!?
楊倓離開宅院,翻身上馬,心中不禁燃起了雄心。
如今大隋北境,有了賑濟之策,與楊暕率領(lǐng)精銳之師鎮(zhèn)守之后,只要楊暕不出幺蛾子,在秦叔寶、裴行儼、虞世南的輔助下,擋住突厥人的進犯與平定北境,已經(jīng)不是問題。
北境可定!
李淵也將沒有機會再上北境。
接下來回到東都,恐怕樊子蓋也將兵敗了,屆時他務(wù)必要代替樊子蓋去平叛,絕不能讓李淵得到這個機會繼續(xù)壯大自己的勢力。
截斷李淵的運勢之后,便是他東出虎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