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起來!成何體統(tǒng)!”
年輕氣盛,又是貪玩的年紀(jì),孟石本想躲在屋里納涼,但哪知剛走出幾步,便見到城頭士卒如此懈怠,氣不打一處來。
“啪啪!”
“嘭嘭!”
伸手對著懶散的士卒就是一鞭子,然后又用腳踢那些躲在汝墻之下的士卒。
“啊!少將軍……”
“少將軍恕罪,我等只不過小憩一會兒,自若日換班,整整一個日夜我等都未曾合眼,兄弟們實在是太累……”為首一名百人隊長出聲解釋道。
“還未到時候!現(xiàn)在才酉時!亥時才能換防!”孟石大怒,“你等如此懈怠,敵軍來襲怎么辦?真當(dāng)我劍不利嗎?”
“是……是……是……”
見孟石來真的,所以守城士卒只好紛紛打著哈欠起身站崗。
“哼!下不為例!”孟石見眾人重新站崗,這才松一口氣。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平時領(lǐng)個幾十號人耍一耍還可以,但驟然守著一城,他心里怕啊。
“轟隆隆!”恰在這時,前方傳來黑壓壓一片人馬。
“嗚嗚……嗚嗚!”
“咚咚……咚咚!”
更為離譜的是,前方竟然還敲著戰(zhàn)鼓,鳴著號角。
“敵襲!”
孟石腦子一空,隨即尖叫起來,“敵襲!快!快!”
“什么,敵襲?”
守城的百夫長抬頭望去,嘿嘿嘿人頭攢動,“少將軍……起碼,不下千人啊……這是什么人?”
“這,這哪來的軍隊……”
“將軍剛剛出城,這軍隊就來了?”
“將軍怕是出事了吧……”
眼前這股大軍從東而來,必須要與孟實大軍相遇,既然是這路大軍前來,那自家將軍呢?
城頭守軍心思各異,孟石帶走基本都算精銳,留下的也大多老弱,平時站站崗巡巡邏尚可,若臨陣廝殺怕是難為他們。
“少廢話!”孟石心中忐忑,第一次面對這種陣仗,臉色忽紅忽白,語氣顫抖,“快,傳我命令,將預(yù)備三隊調(diào)上城頭……箭矢準(zhǔn)備,滾石準(zhǔn)備……”
“諾……”
“是……”
城頭上頓時亂成一片,孟實離去之前也沒有仔細(xì)交代如何守城,孟石只好硬著頭皮學(xué)虎畫貓,讓人準(zhǔn)備守城之物,但好在之前城防尚可,一應(yīng)物資均在,唯一的麻煩就是缺人……
城頭的一片慌亂卻沒有影響城下大軍行進(jìn)的腳步。
“轟隆隆……”
大軍腳步沉穩(wěn),踏踏的腳步聲讓孟石頭皮開始發(fā)麻。
三百部!
兩百部!
一百五十步!
“止步!”為首一人大聲喝道。
“諾!”齊聲吶喊。
“嘭!”數(shù)百人幾乎同時止步。
“這……”孟石后背發(fā)涼,如此整齊的腳步,如此氣勢,豈是一般人所能為?
“咕嚕……”百夫長吞了吞口水,顫悠悠道:“少將軍,這……我從軍也有二十年,從未見過如此齊整之軍陣啊……怕是來者不善啊……”
為首之將手舉長槍,大吼道:“風(fēng)!風(fēng)!風(fēng)!”
“風(fēng)、風(fēng)、風(fēng)!”
數(shù)百人齊聲高昂,氣勢震天動地。
“啊喲……”被這股聲音震懾,孟石一個不穩(wěn),幾乎摔倒。
“少將軍……”百夫長同樣被震撼不已,如此氣勢的軍隊,雖然看似只有數(shù)百人,但多年從軍的經(jīng)驗告訴自己,這樣的大軍不容小覷,“該如何是好……上庸城雖然城高兩丈,但架不住人少啊……假如敵人從側(cè)攻城該如何辦……”
“我……”孟石臉色一白,臨陣經(jīng)驗缺少的不足便已經(jīng)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該如何,以往遇到這種情形該如何辦……”
“……”百夫長語氣一滯,不露聲色的白了他一眼,只好閉口不言。
孟石正猶豫見,城下忽然走出單騎。
其身形雖然矮小,但臉色沉穩(wěn),猶如無人之境般,走到離城門二十步位置。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孟石憋紅臉色,似乎要喊出心中的緊張。
那人聞言,卻是嘴角一笑,抬頭望向城頭,渾厚的聲音響起:“小石子,連你大哥都不認(rèn)識了!”
“大哥?”孟石一愣,定睛一看,樓下之人不正是自己姑母之子鄧賢,極度詫異問道:“外兄?”
隨即心中大松一口氣,一種轉(zhuǎn)危為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哈哈!原來是兄長,之前可嚇?biāo)佬〉芰?!?
“是我!”鄧賢點頭。
“兄長麾下士卒真雄偉!”見鄧賢回話,孟石一邊贊嘆,一邊毫不懷疑道:“兄長不愧是伯父強(qiáng)將!兄長稍等,我這便開門!”
“慢!”鄧賢無奈搖搖頭,自己三舅父將此城交予孟石實在是極大錯誤,對于自己的身份竟然絲毫不懷疑,“你且看我身后!”
“什么?”孟石一愣,再仔細(xì)看向遠(yuǎn)處的整齊大軍,一桿大旗聳立,旗上分明寫著“漢”一個大字,不由失聲道:“兄長,你……”
擔(dān)心自己看錯,有命左右看個精細(xì),但所有人都說是漢軍。
“漢軍!兄長你?”孟石驚疑不定,指著鄧賢說不出話來。
“小石子……”鄧賢嘆氣道:“不瞞你說,我軍敗了……舅父六千大軍盡皆被俘!房陵丟了!我孟氏在房陵上下一百五十八口皆為階下之囚……你母親、華弟……”
“什么?”孟石睜大眼睛,完全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
“房陵真丟了……”
“我等家小該怎么辦?”
一片嘩然,自孟石到小兵衙役,頓時陷入震驚當(dāng)中。
“兄長,休要誆我……”孟石想到城破的慘狀,心中有些期盼,“我母親可還好……”
“因我之故,孟家如今尚好,但假若你和你父親不識時務(wù),怕是難以善了!”鄧賢繼續(xù)道,“擔(dān)憂你父選擇玉石俱焚,大漢掌軍中郎將霍毅霍將軍定下計策,將你父調(diào)出城池……如今正被困在望龍坡下長嶺溝內(nèi),糧草皆被漢軍所毀!東邊是漢軍校尉姚靜大軍堵截,進(jìn)退兩難,不出兩日必死無疑!”
“什么……這!這!這!”孟石臉色一白,被嚇得癱坐地上。
“少將軍!少將軍!”幾名親衛(wèi)和百夫長見狀,連忙將之扶起。
“兄長,你言之鑿鑿,可曾屬實?我孟氏一萬余兵馬竟然敗了?”孟石再次充滿希冀問道。
“舅父與我等皆中漢軍之計,魏延來攻是聲東擊西之計,故意調(diào)走李輔大軍!漢軍又派人裝作悍匪調(diào)走我與舅父出城剿匪,卻反被伏擊……房陵城破!昨日,又派人家傳軍令,調(diào)走你父親……”鄧賢沉聲道:“小石子,你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漢國大軍將陸續(xù)開來,以你如今城中兵力是難以抵擋……是生是死你自己決定!只不過,你父母家小之命,我無法保證……”
“調(diào)走父親!是孟秋!孟秋!我……我……”孟石又再次頹然坐下,孟氏被一次次算計,剛剛鄧賢話語雖然簡單明了,但很明確告訴自己,抵抗就是身死族滅……
孟石頓時陷入無窮的糾結(jié)之中。
這可急壞了四周士卒,如此震撼人心的消息,自然讓這些兵丁失去軍心,倘若漢軍選擇此時進(jìn)攻,可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取城。
時間在流逝,半個時辰悄然而過。
“火!火!火!”
忽然城下漢軍又齊聲大吼起來。
“什么!漢軍攻城了?”孟石頓時驚跳起來。
抬頭一看,之間城下竟然快速奔馳而來一隊騎兵,為首一人,收吃大刀,身著黑甲紅盔、肩披紅袍,氣勢浩蕩奔襲而來,在落日的余暉下,人和馬的影子拉的極長,混合著塵土,猶如千軍萬馬。
那人繞過列陣的大軍陣前,忽然手持長刀,舉刀長嘯,大吼道:“殺!殺!殺!”
“殺!殺!殺!”
“殺!殺!殺!”
“殺!殺!殺!”
聲音響徹天際,肅殺之氣蕩然開來。
“不好!”鄧賢臉色一變,立即高聲呼道:“將軍來了!說明望龍坡戰(zhàn)事已結(jié)!沒時間了!孟石你速開門獻(xiàn)城,如此還能挽留我孟氏血脈??!”
“我……我……”孟石此時已經(jīng)渾身濕透。
“呔!”
一聲巨吼,直接震入耳中,使得孟石腦中嗡嗡作響。
“我乃大漢掌軍中郎將,霍毅是也!城頭速度來降!否則,殺無赦!”
“五!”
“四!”
“三!”
“二!”
孟石見霍毅就要攻城,心中的猶豫頓時煙消云散,連忙大呼起來。
“我降!我降!將軍息怒!將軍息怒!”
“速開城門!”霍毅再次大吼。
“是……是!”孟石連忙點頭。
很快,“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
上庸城緊閉的大門轟然洞開,孟石領(lǐng)著剩余人馬,一個個走出門洞,丟下兵器,在路旁跪倒乞降!
“哈哈!孟石,是吧!”霍毅騎馬走到孟石身前,居高臨下道:“你獻(xiàn)城有功!你孟氏我保了!”
“謝將軍!謝將軍!”孟石心中大石落地,連忙遞上上庸城印綬。
“呸!曹魏之物,不要也罷!”霍毅用劍刁起所謂印綬,直接扔到一邊,“傳我軍令,入城!”
“哈哈!入城!入城!”
校尉周琨一臉喜色,如此兵不血刃奪下上庸城,將軍之智無人能及!
“入城!入城!”
“入城!入城!”
所有人面露喜色,跟著霍毅大部邁入上庸城門。
時隔三年之久,上庸城重回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