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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這是自然的命令

外面冷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

裴洙泫捧著熱巧克力,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瞬間注入琳魂。

雖然蘇瑾說做咖啡只是他的業余愛好,雖然熱巧克力怎么做都不會太差,但她依然覺得蘇瑾做的很好喝。

不過現在熱巧克力不重要,她正在等待蘇瑾的下文。

蘇瑾整理了下思緒,語氣中帶著一種莫名意味,“大概是因為電影中的大海都很美好吧,《白日夢想家》中,狂風呼嘯,海浪翻涌,主角沃爾特戰勝自己勇敢地從直升機跳入大海,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中,隨波逐流的沃爾特是那么渺小,可他卻在大笑,這一刻大海不再可怕反而充滿了自由;《法蘭基,我的愛》中的法蘭基是一個聾啞的孩子,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因此時常坐在海邊等待著船員父親歸來,大海陪了他一個又一個日夜,此時的大海是如此溫馨又充滿希望......”

我們都知道,常常我們喜歡一樣事情,往往不是喜歡事物本身,只是喜歡它承載的意義符號。

就好像你突然喜歡上喝烏龍茶,不是因為你覺得烏龍茶入口很香,比白茶綠茶都好喝,只是因為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喜歡喝烏龍茶,你喝烏龍茶,就好像你離她更近一些一樣。

同樣,蘇瑾喜歡大海也是如此,他喜歡的不是大海,而是自由和希望,或者說是現實和某種超脫,這代表了他內心的沖撞和糾結。

大概就是蘇瑾很清楚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自由,我們既然活著就要受到倫理法律道德的約束,可是他仍然向往;大概就是蘇瑾早已坦然接受孤獨是人類的宿命,可他仍然覺得孤獨不該是人生底色;大概就是蘇瑾明白愛瞬息萬變,一直和永遠只不過是助興詞,但他仍然愿意相信有永遠的真愛存在......

而此時蘇瑾的內心很奇妙,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否希望眼前這個女孩讀懂他喜歡大海背后的意義。

眼前的情形是他自作自受,這就是坦露內心的結果,所以當你面臨是否邀請你別人走入你內心時,一定要慎重抉擇......

“其實我也很喜歡大海。”

“為什么?”蘇瑾轉首,眼波下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

“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帶我去濟州島,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見了大海,當時我看著星空下的大海,忍不住想了一個問題:大海的另一邊究竟是什么?”

“那現在有答案了嗎?”

“沒有,可能是我一直沒有到達海的另一邊,但這樣也挺好,可以讓我一直維持想象,懷有期望......”

蘇瑾默默地轉回了頭,他現在內心只有一個想法:這場冒險他好像賭贏了......

“對了,剛才聽你舉了很多電影中的例子,你很喜歡看電影?”

“是啊,每部電影就是一種不同的人生,看電影就好像經歷了各種各樣不同的人生,生命的長度好像瞬間被增加了。”

“我也喜歡電影,是因為人生的某段經歷可以被影像記錄,所以我也很喜歡攝影。”

“攝影給時間涂上了香料,使其免于了自身的腐朽。”蘇瑾悠悠說道。

這話聽的裴洙泫眼睛一亮,她發現,這書店老板總能用一種很詩意的形容表達出她想要說的話,她好喜歡聽蘇瑾講話,連帶著對蘇瑾更好奇了。

“除了看電影,還有什么愛好?”

“做飯。”

“嗯?”

“你應該看過《請回答1988》,劇中有很多關于食物的橋段,成東日從巷口小超市買的蛋糕,是家人對德善的愧疚和補償;經濟據潔的善宇媽媽,會狠一狠心會孩子買昂貴的香蕉牛奶......食物常常承載著很多情感,我很享受做飯之后,朋友,家人的反應。”

而一旁的裴珠泫陷入了沉思,說起來慚愧,明明自己才是韓國人,也看過這部劇,但她很疑惑,為什么她就沒有這樣的體會?

不過聽完蘇瑾的闡述,她心里有一個莫名地聲音在喊:這書店老板的廚藝一定很好!

“對了,你是哪里人?”

裴洙泫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大邱。”

“大邱的排骨很出名,但偏辣味一些,后面如果有機會我給你做我們中國特色的糖醋排骨,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裴洙泫有那么一瞬間,真的懷疑蘇瑾是她肚子里的蛔蟲,怎么這么會聞弦而知雅意,她前腳剛想蘇瑾廚藝好,下一秒對方就提出有機會請她吃飯。

......

分享還在繼續,這種從陌生到熟悉的感覺很好,窗戶上,映照出兩張燦爛的笑臉。

裴洙泫笑并不奇怪,她雖然生的冷面,但骨子里是大柱哥的靈魂,和蘇瑾熟絡之后,逐漸開朗很正常。

但蘇瑾......如果張辰安看到蘇瑾這副健談的樣子,他大概會直接開壇做法:道堂成就,賑濟將就,齋主虔誠,上香下拜,壇下海眾,俱揚圣號......現場就給蘇瑾來一場驅邪法事,何方妖孽?快快離開我兄弟的身子!

從小到大,他就沒有看見蘇瑾和哪個女生這么喜笑顏開過......

一直以來,蘇瑾都活的很自洽,他不太需要別人給太多的情緒價值,自然也包括女生。

其實蘇瑾很明白為什么他會開心,因為和這女孩聊天很合拍,他當然也明白合拍算不了什么,《花束般的戀愛》男女主喜歡一樣的漫畫,一樣的帆布鞋,一樣的小眾樂隊,甚至聽音樂都喜歡用線式耳機,但最后不還是分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開心。

公元前五世紀希臘法學發生變革,人們不再認為法律是不可改變的神授命令,提出法律要因時制宜地發生變化。在這個過程中,學者安堤弗提出了兩個概念,一個叫自然的命令,一個叫法則的命令。自然的命令是必然的和不可抗拒的,比如自然界的優勝略汰,而法則的命令是可以自己制定的,比如維護普通公民的權益。

蘇瑾心想:他之所以開心大概是因為這就是自然的命令吧,無法抗拒,不受控制,無法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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