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沉重的鐐銬,臉上蒙著一塊黑布,周秉文只能從空氣中濕冷腐爛的氣息來判斷,自己被關進了一處牢房。
嗒嗒嗒……腳步聲慢慢靠近,隨后黑布被人揭開,入眼的是一處監牢,以及站在身前的莊衛江。
莊衛江的身后站著兩個獄卒,他揮揮手,從獄卒懷里摸出一張紙,然后丟在了地上。
“打斷他的手,然后簽字畫押。”莊衛江居高臨下,神色平淡。
兩名獄卒摩拳擦掌,一臉狠笑地向前。
周秉文低頭看了一眼,紙上寫著他的一些罪狀,大致內容便是冒用燕王世子的印章從萬盛商行騙取錢財,在軍部偷了都尉莊衛江改良的五個零環法術,然而被都尉發現,因此被抓落網。
這是想要讓自己死……周秉文很清楚,這兩條罪狀,無論是冒用世子印章還是在軍部偷東西,對于他而言都是死罪。
更何況還是兩條罪狀加在一起,死得不能再死。
看著兩名獄卒就要上前動手,周秉文沒有絲毫猶豫,抬頭猛然地一盯。
原本臉上帶著狠笑的兩名獄卒,被他看了這一眼后,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變得呆滯了起來。
零環法術,震懾術。
原本的震懾術只能夠讓受法者受到震懾,心生畏懼,可是經過周秉文的改良,這個法術能夠讓受法者陷入暈眩狀態,甚至對意識造成傷害。
莊衛江也受到了法術的影響,可他本身畢竟也是個法師,精神力強大,所以很快就擺脫了震懾的狀態。
他略微有些心驚,周秉文只是一個法師學徒,此時又是鐐銬在身,竟然還能施放出法術?
再結合其給出的那五個改良法術……
此人在法師之道上的確有天賦,可現在已經得罪死了,不能留。
“竟然還敢對官差出手!”
莊衛江腦海閃過諸多念頭,眸中出現狠色:
“看來你是活膩歪了,可以即刻行刑了。”
犯人拒不認罪,并且襲擊官差,出于正當防衛,將犯人擊斃……
周秉文看向莊衛江:“你跟邵謙有什么關系?”
然而莊衛江并未回答,抬起手,準備施法,想要當場處決周秉文。
他只是一個二環法師,做不到法術瞬間施放,必須要配合結印咒語。
眼看莊衛江打算施法,周秉文不可能坐以待斃,直接再次施放震懾術。
施放法術被震懾術打斷,莊衛江也不惱怒,繼續準備施放法術。
然而又是一發震懾術襲來,將他方甫開始連接的精神節點打斷。
又一次被打斷,莊衛江嘴角一挑,像是玩弄螻蟻一般,戲謔道:
“現在你沒有法術位了吧?”
言罷,他便繼續準備施法,可是正當要結印施法時,卻忽然感覺雙腿有些灼熱。
莊衛江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長袍竟然起火了!
他趕忙將火撲滅,而后遲疑地看向周秉文。
“這是你干的?”莊衛江不敢確定地問道。
周秉文自嘲地笑了笑:“我法術位都沒有了,還能干些什么?”
零環法術,火花術,可以讓一個可燃物著火。
莊衛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此刻的監牢里沒有其他人存在,自己的衣服莫名其妙著火,這必然是法術造成的。
可眼前的周秉文只是一個學徒,三個法術位全都用完了。
總不能他還有多余的法術位吧?
這絕對不可能,他不過是一個學徒而已,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學徒能夠開辟出多余的法術位!
所以,實際上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他?
莊衛江狐疑地看向四周,這里是刑部大牢,里面不乏關押了一些犯下重罪的法師,可那些法師全都被限制著,無法施放法術。
那此刻出手幫助周秉文的又是誰?
……
刑部。
尚書隋孝德伏案桌前,處理著案務。
因為書院和各大學堂招生在即,最近來京城的人極多,所以事務自然也更加繁忙。
突然,他發現房間里莫名有煙霧在繚繞。
隋孝德眉頭一皺,這里是刑部,什么人膽子這么大,敢這樣潛入刑部之內,當真不怕死嗎?
他并不慌張,刑部之內也是有高手坐鎮,此刻有人潛入,刑部內的高手應當已經察覺了……吧?
今日當差的高手怎么還沒有來?
隋孝德頓感不妙,起身作勢就要呼喊,可看清煙霧里走出的人影時,到嘴邊的話語又咽了下去。
“黃天師,你何時回京的?”
潛入刑部的原來是黃天師,難怪坐鎮刑部的高手沒有察覺到。
“隋尚書,刑部現在抓人當真是隨意啊,抓到了我的頭上。”
緊隨黃天師身后的卻是三年未見的世子,世子一踏進房間便說出了淡漠的話語。
“世子殿下,這是何意?”
隋孝德不禁蹙眉,雖說世子深受陛下喜愛,可他到底是朝廷大員,也不畏懼世子。
“今日府衙可接到報案,說是有人冒用我的印章,然后刑部由此把人給抓了?”魏宗元沉聲問道。
“殿下稍等。”
隋孝德走出屋門,招手將一名官員喚進屋內,當著眾人的面問道:“今日府衙可有接到報案,說有人冒用世子殿下的印章?”
“大人且稍等片刻。”
這名官員回了一句,旋即小跑走出屋外,俄頃,便帶著一份文書跑了進來。
“今日確實有這個報案,報案的人卻沒有留下姓名。”
“可曾去抓人?”隋孝德又問道。
“今日早晨才報的案,府衙都還未定罪,我們怎么可能去抓人。”官員苦笑了一下,“今日刑部的差役出行都是有數的,未曾抓人送進大牢。”
沒有抓人?
隋孝德扭頭看向魏宗元,拱手道:“殿下,可否確定一下,你真的有人被刑部帶走?”
魏宗元眉頭微微皺起。
難不成周秉文此時還沒有被送到刑部大牢?
佩玲瞧了幾人一眼,低聲問道:“殿下,或許我們可以去軍部看一下。”
“軍部確實值得一去。”
老黃咧嘴一笑,
“那小子有點本事的,他多半要去軍部賣點東西。”
聽著兩人的話語,被隋孝德喚來的那名官員眼睛一轉,說道:
“今日刑部沒有出去抓人,不過我倒是聽說,有一個犯人是從府衙監牢給送到刑部大牢的。”
唰唰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這名官員。
魏宗元問道:“那你可知道是什么犯人?”
“回稟殿下,這個不知。”官員搖搖頭,說道:“我只是聽聞,這個犯人是在軍部抓到的,說是一個我們刑部要的犯人。”
邊上,原本神色輕松的隋孝德,剛想要拿起邊上的茶水喝一口。
可是一聽見這句話,他頓時將茶水盡數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