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學生，閉口不語。
毋庸置疑，這位東邪是個癡情人，否則即便以他如今的年紀，相信也能迷倒不少鐘情大叔的少女。
歐陽正色道：“我只是想提醒老師，若能登臨武道之極，或許有機會能找回師娘。”
平心而論，這個老師待他不錯，左右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黃藥師微微一嘆，搖頭道：“我的路只怕早已走盡，走不遠了。”
語氣帶著幾分蕭索，又道出無情的現實。
他所學繁雜，若非天賦過人，只怕一生難入宗師。當年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只想著無一不精，無一不盡其妙，到頭來樣樣都做不到最好。
而若非專精于一門，再進一步難如登天。
“有志者事竟成，老師不去嘗試，又怎知最后能不能成功？”
“你倒是當起我的老師來了。”黃藥師失笑，眼中卻燃起了一絲希望。
“當局者迷，也許老師只是怕希望落空，再次失去。”歐陽克笑了笑道。
黃藥師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但心中其實已有嘗試之意。
歐陽克也沒再繼續往下說，這畢竟是個人之事，而且他自身也并非黃藥師那樣長情之人。
“老師，先天到底是什么？”
他轉而談及正事，當初也曾問過這個問題，但被老爹以“修為不夠，徒增煩惱”為由拒絕回答。
如今他已是武道宗師，想來有資格去追尋這更高境界了。
所謂武道宗師，便是將一身經脈盡數打通，加快真氣的運轉與循環再生。而與此同時，真氣的質變也會讓武者對招式的運用更加純熟，更具威力。
至于先天，根據他前世的見聞，猜測應該是練就更加純粹的真氣。
最常見的一句話是：人體初生時純潔無瑕，后來逐漸被世間濁氣侵染，才會有了“后天”與“先天”的區別。
不出所料，黃藥師給出了同樣的解釋，與前世所知大致上沒什么區別。
總體來說就是一句話：溝通天地之橋，成就先天圓滿之身。
后天武者和先天圓滿的最大區別是，前者只能通過盤坐閉關的方式去提純功力，后者卻可能直接化天地靈氣為己用。
但黃藥師終究沒踏足這一境界，所知僅限于古籍，并不能帶來最直接有用的信息。
“王重陽曾經嘗試過，但失敗了，想必也是因此而早夭。”
他提起昔日被公認的天下第一，語氣變得肅然。
“我想他當時應已觸及先天，只是終究做不到完全圓滿自身，以致最后功敗垂成。”
“你若有意，不妨先去終南山走一趟，哪怕只是半步觸及先天，相信也會讓你的計劃更有把握。”
“王重陽功敗垂成，必然會留下感悟警示后人。”
黃藥師提出中肯建議，劍道宗師放眼江湖已是最頂尖，但是和千軍萬馬比起來仍然不夠。
刺殺完顏洪烈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占了金國內憂外患的優勢，金國的皇帝不愿再與江湖勢力繼續拖下去。
“難道達到先天就能對抗千軍萬馬了嗎？”
歐陽克下意識追問，但心中其實已有答案。
黃藥師淡然道：“也許不能，但若是一心想走，普通人留不住。”
聽到這里，歐陽克不禁有些意動，原本的計劃也產生了偏移。
“放心吧，金國雖然不敵，但數月之內亡不了。”黃藥師見狀又加了一把火。
歐陽克苦笑道：“老師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不去的理由嗎？”
他如今只是初入宗師，數月之內也許不能讓他踏入先天，甚至就連半步先天也難以在短短數月內達到。
但有可能做到另一點。
左九陰。
右九陽。
陰陽歸一，無極之道。
少林派有一門武功，能夠幫助他人將異種真氣相融，那就是與洗髓經并列的“易筋經”。
除此之外，他心中還有一個猜測想要證實。
創造出九陽神功的那位高人，照理來說修為已臻化境。
而九陽除了增強內力之外，本身也是一門壯大肉身，強化筋骨的心法，這樣的人應該長壽才對！
難么...他現在是否還活著？
或者說，他也如獨孤求敗那般破碎虛空，羽化飛升？
“老師，雖然很想與你把酒言歡，但實在是時間緊迫，保重。”
歐陽克站起身，拱手告別。
臨行之際，黃藥師忽然開口叮囑：“路上若是遇見蓉兒，別忘了護著些。”
“好。”
歐陽克毫不遲疑的答應了，黃蓉此刻應該跟在郭靖身邊，能出什么事？
黃藥師望著他乘舟破浪遠去的背影，喃喃道：“先天...”
片刻后，他從懷里取出另一本九陰真經，以及之前抄錄好的九陽真經。
以他現在的境界，單獨修煉哪一本都能提升修為，但若是只修一門，這般年紀怕是等不到登臨先天了。
唯有像他的學生那樣，將陰陽融為一體。
——
“你怎么會在這里？”
歐陽克剛上岸，便在熱鬧的港口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黃蓉。
她不是應該跟著郭靖北上了嗎？
“我為何不能在這里？”黃蓉的語氣滿是怨氣，好像某人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似的。
歐陽克詫異道：“我說師妹，你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黃蓉瞪著他，卻始終不肯說出原因。
“哦，我明白了。”
歐陽克轉念一想，便大致猜到劇情進展。
“郭靖不要你了，對嗎？”
說完見黃蓉陷入沉默，心知是被自己猜對了。
“那你要我嗎？”
黃蓉忽然鬼使神差的胡說八道。
歐陽克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難道你懷上了？”
多爾袞的事跡告訴我們，后爹非常難當，他可沒那閑工夫去感動別人的兒子。
“混蛋！”
黃蓉忽然抱起他的手臂，重重啃了下去。
“嘶...吃干抹凈不認賬的是郭靖，你咬我做什么？”
“郭靖為人老實，你以為像你那樣見一個愛一個嗎？”
“郭靖？怎么吵個架連稱呼都變了？”
“他與華箏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