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小老板對陳陽非常包容。

相比于以前，做點小生意，動不動碰到地痞無賴，白吃不說，發生了口角，把攤子砸了。

這些水果碰損壞了，壓根賣不出去。

三天兩頭來找麻煩，收不合理的管理費，不給錢，像小鬼纏著你，顧客不敢買水果。

本來指望賺點外快，人擔驚受怕還賺不到糊口的錢。

“你給這條街的叔嬸子們說一聲，我陳硯知愧對你們，下次再有這種事，第一時間找紀進寶。

一輩子都在賺錢，首先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水果攤小老板嘿嘿一笑，“我懂，我們又不是傻子，有事會找阿寶。”

付完款，陳陽驅車到郊區不遠地一所廢棄板房，周圍雜草叢生，被茂盛的植被掩映，一條用馬路若隱若現。

“你們在車上等我，我去一下就來。”

這荒郊野嶺的，陳天雄認為自己發現不得了的秘密，好奇道:

“陳硯知，你不會想對我圖謀不軌吧，如果你用金錢腐蝕我，我不是不可以。”

對于陳天雄的了解，性格直爽，喜歡無拘無束，一旦做事會展現出他持重的一面。

他不會隨便亂說，這是陳陽敢把他帶到這里的原因。

“我喜歡女人，少胡思亂想。”

不同于陳天雄，陳陽生性有一些涼薄，邊界感清晰，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自知。

心里明白，所有的人脈和交往，都需要價值的交換。

對于別人的遭遇，可以理解，可以安慰，甚至可以給予幫助，一定不要過度共情。

對待生活和感情從來不依賴他人。

一旦在陳陽這種人心中扎下了根，走進他的心里，他會用盡力氣守護。

很顯然，陳天雄屬于這一類。

“二哥……你在車上照顧好小姑媽。小孩子的年紀要天真一些，你看她愁眉苦目，你這樣不會惹人愛的。”

陳陽伸手用拇指勾住小姑媽的嘴臉，拉了一張笑臉，“這樣才對，笑一笑，生活豐富又陽光。”

小姑媽其實有點依賴陳陽，來到陌生的環境，下意識會親近認識的人。

她嘴上不說，肢體語言與眼神不會騙人，陳陽‘安慰’下她，這才讓她踏空的小腳收了回來。

陳天雄聽出陳陽話語中拒絕之意，他懶得想陳陽去做什么，說道:“早去早回。”

提著果籃，陳陽走進緊閉生滿鐵銹的大門，從大門到窗子，是破破爛爛的狀態，有些門框和屋檐，掉漆和破損嚴重，也沒有修補。

“紀進寶，開門。”

佇立于門口，透過鐵皮門，能細微清楚聽到痛苦地哀嚎聲，隨著陳陽富有節奏的拍門聲，發出咚咚咚的回響。

咯吱。

伴隨著金屬與地面的摩擦，滋地一聲鐵門緩緩打開，一位長相斯文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紀進寶眸光驟地縮了一下，對于陳陽出現，他感到意外，不過很快神情變得尊敬，胡亂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陳陽踏進板房內，廢舊樓梯上掛著幾條麻繩，雙手拴著倒掛在那里，痛苦聲響徹在繩子下方，十分凄慘。

“陳哥，你快坐。

事情已經查清楚，不是別的‘地虎’，幾個街頭混混。

冬梅路鬧事人我們正在給他們長教訓，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冬梅路管事人，‘票保’紀進寶負責這條街的安全，防止有人鬧事，每天收小攤販營業額5%的管理費。

“劉老太攤子被損毀物品的賠償以及醫療費讓他們拿出來，給點教訓就好，我不想再看到有人隆和縣胡作非為。”

在紀進寶管轄的片區出現事故，他第一時間帶手下的‘包柯’火速控制住局面，將劉老太送進了醫院，并賠償了相應的賠款。

“陳哥，事情我都辦妥了，從營收里賠償了劉老太，只是腳踝扭傷，休息五六天就能開攤。”

陳硯知給陳陽留下來的人，辦事效率高，不需要他擠牙膏教他們做事，陳陽點了點頭:

“別緊張，我聽說了過來看看，做的不錯。

果籃你抽空給劉老太送過去，最好是小攤老板下午收攤的時候送過去。”

拍了拍紀進寶的肩膀，陳陽轉身離開，聽到紀進寶傳來的叫罵聲。

“小崽子，隆和縣也不看看是誰的碼頭，就敢在上面蹦跶，你不是挺橫，給爺爺再橫一個。”

“勞資為了你們的事，墊了醫藥費，差點失去了客戶，我這個人，非常講道理。

這錢你們誰去湊了，總不能讓勞資當冤大頭……”

聲音漸行漸遠，陳陽回到了車上，陳天雄目光帶著探究之意。小姑媽靜謐的坐在座位上，手中的蘋果被她消滅了一大半。

“好吃嗎？”

怪不得都喜歡女孩子，乖巧懂事，陳陽下意識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她肌肉記憶般緊緊閉上了雙眼。

“別打我。”

萬籟俱寂，仿佛將時間都停止了腳步，一只溫暖大手的悄無聲息蓋在小女孩的小腦袋之上，有股神秘力量凝聚成了陽光以及微風，將心中的陰郁吹散。

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別吃太飽了，留著獨自去國營飯店吃飯。”

陳陽面色如常，倒是陳天雄眼底蒙上了水霧。

對于陳陽而言，陳遲遲在那些艱苦的日子都是她一個人死撐，拼命熬過來的，他沒有經歷過，無法理解她的痛苦。

刀子沒有扎在他的身上，永遠不知道她會有多痛，陳陽對他有憐憫，但不會共情。

生活中，我們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痛苦，生活的痛苦、感情的痛苦、成長的痛苦，未來的困苦。

小姑媽的過去就如暴露在空氣的傷口，他人安慰可以填補她的內心，想要正真的愈合。

需要征服過去的自己，讓如今的自己站起來，內心變得堅強，變得有勇氣，贏得自我對抗的戰役。

過度的憐憫是悲哀的。

陳陽已經替她縫好了線，陳陽可以給她生活、可以給她知識、可以給她陪伴，甚至是可以給她金錢。

愈合最后的傷口是否有疤痕，全靠她自己是否放下了曾經和做好迎接新的自我。

“嗯。”小姑媽將半個蘋果遞給陳陽保管，陳陽兩三下吃完將蘋果核丟出車窗外。

或許是一個個小小的舉動，讓小姑媽的心慢慢靠近他，晃動的小腳丫讓她顯得有一些小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