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陳陽和陳天雄都很沉默，他們的宗旨，手底下見真章。

爭奪資源，武力控制也好，陰招也罷，正面對抗都行。

欺負小孩子簡直太特么丟人了。

熊孩子除外，自己教不好，也別怪社會教。

在陳陽眼中，陳遲遲是個充滿悲劇色彩的人。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偏偏苦難好像找準了她。

“到了。你們順著這條小路，直接往上走一小段路就能看到她?！?

在一處水潭停住了腳步，陳陽給了他零食，邁著歡快的步伐原路返回。

陳陽兩人沿著蜿蜒的小路上行，沒有多遠就聽到一陣哭泣的聲音，他們躡手躡腳的靠近。

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坐在一個小小的土堆前，委屈的擦著眼淚。

“小黃，他們都欺負我。”

“我都已經躲得他們遠遠的，他們還是欺負我?！?

“我告訴你哦，今天有個大壞蛋，我明明沒有絆他，他還說謊?！?

“別人都指責我，明明是他折斷了我的花。”

“為什么要我承受被人指責。”

“小黃，我跟你說啊，那個大壞蛋好兇，我都怕他?！?

“明明我打架我都不怕，他冷著一張臉，我就怕的要死。”

陳天雄目光怪異打量著陳陽，冷臉嗎？可他好像一條狗啊。

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陳陽會錯了意，以為自己欺負小孩子了。

“不過……他好像是可憐我，我感覺他的身上沒有那些欺負我人那種冷漠和樂趣?！?

“他還給我吃了兩碗飯，你知不知道，小米飯特別好吃，還有肉，我才知道肉原來這么香?！?

陳遲遲掀開單薄的衣裳，破舊、破洞且打滿補丁衣服，露出小小的肚皮:“你看……圓鼓鼓的?！?

“我今天吃的好飽，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的東西。比窩窩頭和生洋芋要好吃?！?

“就是有點委屈……我好像給他惹麻煩了?！?

“其實……別看我躲在一旁玩兒，我看到他能和別人說說笑笑，我好像沒看到別人對我笑過。”

“都在罵我是賤種，我想找我媽，可他們說我媽也野雞，我想我媽肯定不會要我的?！?

“如果我是一個兒子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找我媽了，那樣我就可以活到14歲，這樣我就可以賺錢了?！?

“到時候……我要買大雞腿吃，我看到別人吃大雞腿，我偷摸的啃別人不要的雞骨頭，味道不錯?！?

“就是有點淡，沒什么味道，加點鹽就不錯了?！?

“本來村里人都不喜歡我，現在肯定也不喜歡他，他們看我的眼神和看那個大壞蛋的眼神一樣，不過帶著畏懼?！?

陳遲遲夸張的站起來，用小手比劃了一下，“嗯……要比我高出好多個，你說他長的那么高那么大，打架是不是很厲害?！?

“哎……我要是有他這么大的個子，我就可以搬磚賺錢了。”

“可是我現在還小，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陳遲遲一臉愁容，“我想跑出去，可我一個沒有帶把的能跑出去哪里？”

“人販子都不想販我?！?

“小黃，我等下到了晚上，等他們睡著了，我偷摸的給你撿骨頭?！?

“我都已經盯好半天了，下面的水田里有他們丟的豬骨頭。我知道你最愛吃了?！?

“等我死了，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

陳遲遲說了很久，陳陽與陳天雄靜靜的站在不遠安靜的聽著，從別人口中聽說遠不及現場來的震撼觸及心靈。

“好了……我下次來陪你，運氣好，我每年都能來看你，運氣不好，我今年來陪你玩。”

陳遲遲站起身，轉身那雙明亮的眼神恢復到一片死寂，抬頭看路的瞬間。

在小土堆不遠處的小路上，有兩道高大的身影。

陳天雄早這個大男人，露出了他感性的一面，已經淚流滿面。

在陳遲遲呆滯的目光中，跑過去一把抱住她，“小姑媽，你怎么這么可憐啊。”

陳陽踏步過去，站在陳天雄的身后，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對方的倒影。

陳遲遲說話邏輯清晰，觀察細微，這是陳陽給她的評價。

單刀直入主題。

“我養你?！?

沒有急于回答，陳遲遲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丁點憐憫的神情。

她覺得他并不是因為剛才偷聽的她的話而沖動，反而是鄭重其事。

“我想讀書?！?

“好。”

“我能幫你干活?！?

“好?！?

“我不想睡牛棚，晚上好冷。我想睡……”

陳遲遲半天也沒想到哪些地方可以睡，他并不奢望能睡床。

“你睡我床上。我很少在家?！标愱柨闯隽怂木狡?。

“我想一天吃一頓飽飯，我胃口很小的。”

“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屋里人吃什么你吃什么?！?

“那……那我勉為其難的愿意跟你。”

“你只要養我到14歲，我賺錢還你。”

“看我心情吧?！?

在陳遲遲的認知中，覺得看心情，是說他隨時都不想養她，也許一年，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天。

誰能給她吃一頓飯她就跟誰走。

張開小手，一點都沒有將陳天雄記在眼中，陳陽心領神會走過去。

“行了，大老爺們，哭哭唧唧的，丟不丟我們陳家的臉?！?

從陳天雄懷里搶過陳遲遲單手抱在懷中，下山回去。

陳遲遲在他懷里十分扭捏，陳陽問道:“是我抱著不舒服嗎？”

陳遲遲搖晃著小腦袋。

“你扭什么？你是陀螺嗎？”

“那個……我臟?！甭曇艏毴缥孟?，恰好傳到了陳陽的耳中。

破爛不堪還有一些發臭的衣裳，褲子不知道從哪里撿的，沾滿了泥土，鞋子一只脫膠一只露出兩個腳趾頭。

“等回去了，叫我媽給你做衣裳褲子，我給你買鞋子。”

老媽每天不是在教訓陳建國就是在教訓我的路上，給她找一點事操心，她就不會盯著我們兩兄弟了。

“好。”

陳遲遲露出微笑，雙手摟著陳陽的脖子，在后面還有陳天雄的投喂。

“小姑媽，這個好吃?！?

“好不好吃啊？”

“好吃?！?

這些零嘴只看到別的小朋友吃過，她還撿包裝袋舔過，別人都叫她小乞丐。

在面對陳天雄的投喂，這些零嘴是她未曾想的，簡直是太好吃太美味了。

可陳天雄一番真情總歸是錯付了。

拿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撥開包裝，陳遲遲用她黑乎乎的小手遞給陳陽。

他知道改變她命運的人是抱著她的男人，而不是后面的男人，她要盡力的討好她。

陳陽一口咬下去，沒有丁點嫌棄。

“好吃嗎？”

沒有之前的那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聲音軟軟糯糯惹人憐愛，笑意盈盈看著陳陽。

“好吃，正好你到我家了，幫我媽消滅零食，省得她天天鎖柜子里?！?

聽到陳遲遲一陣向往，“我會和你一個陣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