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他爹，你這么說就不對了，什么叫木已成舟。

再怎么說，咱們關香茹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根紅苗正。

你們陳建國一個初中生，山雞哪能配鳳凰了。”關家一個親戚說道。

“我承認陳硯知是很會搞錢，但還不是被判了三年，他要是沒錯，稽查廳的會抓他嗎？”

“盡管你說陳建國是小廠里的廚師，可咱們香茹閨女，將來也是前途限量。

咱們關家又不需要靠賣女兒給家里的男丁湊彩禮。”

陳陽給眾人裝煙，“我知道……這不是一句話趕上一句話。”

“墻上的貼語——不以談戀愛的婚姻都是耍流氓。”

“各抒己見，總不能什么話都不說吧，咱們談論，只是為了更好的解決這件事。”

關相抽著煙，“我女兒受了這么大委屈，你說……我該怎么辦？如果現在殺人不犯法，我都恨不得把陳建國大卸八塊。”

陳富也不惱怒，敲了敲桌子，“老話說‘桌是方的，理是圓的’。

人生是曲折的，絕對不是直線，很少有人一路走來康莊大道。”

“人生在世，沒有誰是一帆風順。”

“我要是關會計，我也想不通，心里有火氣。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關香茹這丫頭，是村里的唯一大學生。

是枝頭上的鳳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沒想到和我兒子稀里糊涂……”

馬村長搭腔:“咱們做干部的，面對上面的政策，也不能一意孤行，要聽取群眾的意見。

你們的建議，關家的建議，我們明白。”

“咱們是不是也該聽聽關香茹那丫頭的想法，你們說呢？”

“是呀，要不給香茹閨女一個身份，你讓她怎么在村里面對說閑話的？”魯支書打著助攻。

“誰敢？誰說我割了他的舌頭，我又不是養不起我閨女。”關相面色憤怒，自然想到閨女以后的處境。

“你這就是在說氣話。”魯支書拍腿，哆嗦著手指頭指著這位好友兼同事，明顯氣的。

關母劉淑娟拉了拉丈夫的衣角，總不能真不要了臉皮。

現在閨女就不想見人，離婚總比被人白睡戳脊梁骨要強。

“魯支書和馬村長說的在理，你能養她一輩子，可你要活兩輩子，你能嗎？

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這個當母親的，難道不想她過的開心？”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劉淑娟哪能不明白這位看似風光，背地里操碎了心的倔強男人，他心里難受，又無處發泄，憋在心里一口氣，她何嘗不是？

靠在門口的那一抹倩影，哭紅了眼眶，父親母親的話撫平著她心靈的創傷。

一陣微風卷散起她的秀發，恍惚間吹向了兒時的遠方，是她坐在那座巍峨高山的風景，是她深夜依偎在湖水中的那自由自在的魚。

她用手背拭去了淚水，胸口起伏深呼吸，調整好情緒，依舊是那么文靜如山間清泉。

“爸、媽、各位長輩、舅舅、舅媽、伯伯、嬸嬸，我有一些話想說。”

眾人紛紛朝著門口看去，身形有一些消瘦。

“閨女，你怎么出來了，是不是餓了？”

劉淑娟挺起身，看到門口的關香茹的那一刻，奔赴向她，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故作堅強的笑容。

關香茹搖頭，露出一抹心疼的微笑，語出驚人:“謝謝大家為我的事情操心，我想了很久，我想嫁給陳建國。”

母女來到近前，關香茹如常撒嬌抱著關相的胳膊，吐了吐舌頭，俏皮道:

“爸，我都考慮好了，女人總歸是要嫁人的，我可不想到最后成了沒人要的老姑娘。”

關相正襟危坐，余光窺探著女兒:“你不要想有的沒的，以后要是有敢講閑言碎語，我有辦法讓他們閉嘴。

我關相的女兒不用委屈自己，哪怕不嫁人我都養的起，你還有幾個哥哥也會疼著你。”

三舅媽此刻搭腔:“你以后要嫁城里人，吃公家糧，往葫蘆村那窮鄉僻壤的地方不是白讀書了？”

絲毫不顧及老陳家一家人在這里。

關香茹講起了道理。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誰有知道我以后找的男人會不會是看著文質彬彬，實則是個暴力男？”

“誰知道陳建國未來不會發財？說不定我還得了便宜了？”

小舅舅不敢茍同，“以后的事我不知道，但陳建國這賊小子，是把你便宜占了。”

“所以啊……我現在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關香茹嫣然一笑，好似那風中扶柳，一朵被山風吹散的蒲公英。

全場啞然。

“老陳家聽說家風不好。”關相低眉垂眼，怒瞪陳陽。

你干嘛……我怎么你了？

“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知道。他們家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都是聽別人說，也許是真的，也許是杜撰的。”

“我聽說老陳家來訂親，至少人家把關家放在心上，顧忌著臉面。”

“魯叔叔和這位馬叔叔聽說是一個連的戰友，我沒有見過馬叔叔，戰友的關系，魯叔叔總不可能坑我吧。”

魯支書點頭，“我和馬村長是炮兵連的戰友，別的我不敢說，這陳家兩口子，倒是個好婆家，對下輩出了名的好。”

魯支書看了一眼馬文，催促道:“你倒是說啊！我家閨女都說了，我肯定不能亂說，我還和關會計低頭不見抬頭見，我還要做人。”

馬文愣了好一會，這才悻悻尷尬一笑，你這老戰友還真一板子一眼。

“你對著黨發誓。”魯支書為了自己的名聲。

馬文不磨嘰，“陳硯知這小子，對家人、自己人、村里人都很好。至于說打架斗毆，確是存在，后來去了特區漲了見識，就收斂了脾氣。

至于那件事，你們也知道，蹲了三年。你們不用擔心香茹閨女會遭到欺負。”

“陳建國呢……性格沉穩，做事有條不紊，是一個小焊條廠里廚房里的師傅，規模不大，十幾個人的小廠。與陳硯知是兩種性格。”

“香茹閨女，你覺得……”

“他抽煙喝酒打牌嗎？”關香茹問道。

“喜歡喝酒，酒量奇差，一喝就醉，一醉就睡，叫也叫不醒那種，不耍酒瘋。其他的不會。”

關香茹在心中給陳建國打了六分。

“是不是……桂芬嬸子。”

關香茹一僵，感情老陳家在這里啊！

我應該沒說奇怪的話。

李桂芬和關香茹在互相打量時，氣氛說不出的微妙。

多好的閨女，知書達理……李桂芬越看越滿意。

夢中情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