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姑勸說:“你要是拜了師,自有御劍之術,仙家神通,從此地到中洲,只需月余。”
少年沒動心,李老三卻滿臉艷羨:“神仙娘子,這么快的法術也教教我唄?”
誰知那仙姑睨了他一眼,冷嘲道:“你?靈根都沒有的凡人還妄圖大道?早日找根麻繩吊死了,爭取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少年卻堅定地回答:“我并不想入山修道。”
仙姑面色不善,問:“你當真?不問問我是何宗門?我祖師是何方上仙也不想知道?就不怕抱憾終身?”
少年搖頭:“家父早亡,家母體弱多病,我不能丟了家里上山修行。”
仙姑冷哼一聲,為數不多的耐心全部用完:“蠢貨,凡人那點血緣情面,幾十年就作罷了,為此虛度光陰簡直是自尋死路。”她話音剛落,臂彎里的仙劍,自己出鞘,化作一道白虹炫彩奪目。
李老三嘖嘖地看著飛劍,滿眼艷羨。
下一瞬,只聽得幾道破空聲響,原本喝茶聊天的商隊人馬竟全數被腰斬,眨眼之間,茶攤已被鮮血浸染。
那些被殺之人甚至連叫喊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斷成兩截,內臟四濺。
李老三嚇得破了膽,但也只是嚇了一會,因為再下一瞬,白虹從他額頭飛過,他腳步一頓,整個軀體霎時一分為二,零散倒在地上。
眨眼之間血流成河。少年看傻了,連血濺了滿身都沒有反應。
仙姑的聲音從高處傳來:“現在無人帶你回去了,你要么跟我上山拜師,要么死!”
事發突然,少年許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們山上仙師,就這么殘害性命嗎?”
仙姑冷笑:“殘害?他們投胎投的不好,早些重來沒準下輩子有了靈根還要謝我呢!”
少年瞪大眼睛,回過神來,膽戰心驚。
仙姑又道:“不過你就不一樣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樣的靈根能讓祖師親自收徒,但想來肯定不錯。少年人且好好珍惜。”
那殺過人的飛劍懸停在少年眉心前,上面的血滴還是熱的,一滴一滴往下落。
仙姑不耐煩:“回話!勞資數到三,三,二……”
少年眼眶發顫,卻仍舊沒有松口。
那飛劍又指向少年眼珠。仙姑道:“賭我不敢殺你是吧?那我每數三下我就挖你一顆眼珠,再然后剁你的手指,直到你同意為止。”
少年腳后跟暗自發力,妄想以凡人軀體,側身躲過一襲。
“一!”
話音剛落,劍尖嗡鳴,聲勢浩大。
少年身形往后快速退避,卻發現劍尖在原地顫抖,沒有跟來。
他抬頭,卻見枝頭那仙姑大驚失色,正極速捏著印節,好像飛劍突然就不聽使喚了。
我站在少年身側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巧啊,看啥呢你?”
少年驚恐回過頭,看到是我立即雙臂一抬拽我:“姑娘,快跑!”
我紋絲不動,他焦急地喊:“姑娘,殺人了,跑啊!”
我撥開他的手臂,嘖嘖地看著滿地流淌的鮮血,仰頭看著那道姑:“你挺能糟蹋人的!”
那道姑理都不理我,還在使勁控制她的飛劍。
我把那飛劍神識抹了,頓時那飛劍嗚咽一聲變作一把普通鐵劍,掉落在地。
我佯裝嚇了一跳:“哦喲,飛劍壞了?”
事出詭譎,道姑果斷飛身下樹,撿起地上的廢鐵,戒備地四處張望,喊道:“何方前輩,何故毀我飛劍?”
我跟著向四周望去,寂靜無聲。
道姑最后才十分震驚地懷疑到我頭上來:“是你?”
我擺手:“莫亂怪啊。”
道姑卻兩腿一軟,險些栽倒,連忙連跪帶爬退后一段距離:“上仙饒命!”
我指著道姑,尷尬地朝著少年笑笑:“簡直莫名其妙。”
道姑拿不準,便小心起身先撤為妙。
我也沒打算攔她。
這世間因果循環,與我來說,便是物競天擇,殺他的吧,只要不滅種,自有修士之間的規矩維護秩序,無需我插手。
誰知我還沒抬手,我身旁一道清風劃過,好家伙,身手這么快。
只見那少年不知道哪撿的鐮刀捏在手里,朝著地上跪著的道姑一躍而下。
畢竟是活了百余年的老油條,道姑感受到危機,當即引出一張符紙,原地消散,只留下一團白煙。
少年則一頭撲進那團白煙中,再次出來時,滿眼不甘與決絕。
我勸他:“算了算了。”
誰知他反問我:“算了?”
我意識到不對,一時不能貿然亂開口。
他看了我一眼,道:“我不求修仙之人有多公平正義,至少應該有善惡觀念,不應該濫殺無辜。”
“就是,簡直太過分了!”我連忙點頭附和。
少年盯著我。
我連忙擺手:“我可不是那種人。”
少年多盯了我一眼,最終轉過頭去,獨自一人走向那血流成河的殘局。
我問他:“你干嘛去?”
他不回頭也不回答我,只默默拿起背簍里的小鋤頭開始挖坑。
原是要埋葬他們。
我連忙拿了把大鋤頭好心遞給他,還提醒:“用這個挖快些,挖完我們好上路,我帶你去個神仙地方……”
他頭也不抬,接過鋤頭:“你若是也看中我的資質,我不會跟你走的。”
我隨口勸說:“哎呀,別說氣話,你不去怎么知道。”
他只是搖頭:“姑娘若能自保就先離開吧。”
偏偏這修道之心是強迫不得的,不然我高矮給他一棒槌放倒扛走。
我盯著他,腦子里在盤算怎么把他騙走。
少年卻精的很,直言:“你不必想法子騙我。”
我連忙否認道:“我這么單純的小姑娘怎么會騙人呢!我其實也覺得那道姑做的不對,著實…十惡不赦。只是你現在打不過她,不如也去修仙,正所謂師夷長技以制夷……”
少年邊挖土邊打斷我:“姑娘,我知道你是位仙子。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但既然你不想參與這場恩怨,那你也不用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當初挑他是靈根好,沒想到油鹽不進。
我杵他身邊許久,他硬是沒再理我,偶爾我擋了他,他便繞開。
好苗子就在眼前,我仿佛看到老王八蛋挨著雷劈在替我畫像。
但這個苗子賊倔!害!
一番天人交戰后,我妥協問:“你想要我怎么樣?”
聽到這話,少年終于抬頭:“姑娘,我從未要求你怎樣。”
我與他犟了幾眼。
最終,我嘆了口氣,攤手:“行行行,別說了別說了,走走走,我帶你報仇去。”
造孽啊!難搞哦!
少年卻不動:“姑娘,伸張正義是要本事的,你……”
我打斷他,直點頭:“放心!放心!打的過打的過!我牛比得很,從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