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云姒姒費力想起身。

可她好像手斷了，起不來身。只能徒勞地往前爬行。

閻蕭滿是王者氣息的面貌，印著搖曳火光，從暗中走出。

“皇上……您，您來了……”云姒姒輕聲啜泣。

“扶她起來。”閻蕭讓婢女去扶。語氣晦暗不明，聽得連我都眉頭一皺。

他目光半分憐惜，半分晦澀。伸手，去撩開云姒姒遮掩著面容的垂發。

我看著，心里有些苦澀，默默地向一邊退去。

“姒姒……”

閻蕭的手一頓，猛地縮回。

他攤開掌心，沾滿血跡，一片艷紅。

“你的臉！”閻蕭虎軀一震，連原本沉穩的面容都變了。

他抬手抵住云姒姒的下巴，讓她抬頭。

已經快要分辨不出面容的臉，也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刀傷疤。白皙變為猩紅，皮肉外翻得可怕。

“毀了……”閻蕭呢喃。

此時的閻蕭讓我覺得十分陌生。明明才幾日不見，他為何對云姒姒的態度那么生冷。

“陛下……”云姒姒早已疼得聲音不穩。

云姒姒低頭哭訴：“我好痛……我求求陛下，不要丟下我……”她抬起胳膊，想去抓住閻蕭的手。

可她的手斷了。

閻蕭也躲開了。

“啊——”

婢女一個沒扶住，云姒姒重新跌回了冰冷的地板。

我聽得下巴都快掉了。

實在是看不過去，我撲在云姒姒前面，急急得“嚶嚶”叫喚。

閻蕭低眸看了我一眼，他眼神太深，我一時看不明白。

“走。”閻蕭一聲低令。

他身邊的仆從便跟隨他，就這么走了……

我愣在原地，反應過來才想去追。

身后，云姒姒凄慘的哭聲傳來。似生魂怨鬼刺耳如刀，似三更怨魂凄涼悲戚。

云姒姒一步步向門口爬去，身上傷口裂開，拉出一道血跡。

“陛下……求求你別走，姒兒只有你了……”

“姒兒還懷了你的子嗣啊……”

“你說過你會護著姒兒的……”

我不知該怎么辦，他的身影太過決絕。冷酷無情，連一個回眸都沒有留下。

我盯著遠處，閻蕭那已經模糊的黑色背影，融入夜幕。

閻蕭似是變了一個人。

云姒姒就這么被他拋棄了。

我應該高興才是……

云姒姒那原本日日笙歌的閣苑。閻蕭再沒有踏足過。

我也鮮少再往閻蕭那里跑。

只因那日，我午后在房頂曬著太陽。

卻見閻蕭獨自一人，入了南皇后的住所。

“南后，朕已經照著你說的做了。你們南家，必須立刻交出燕國軍事布局圖！”

“皇上，別急。臣妾自是說到做到，布局圖明日阿父便會獻上。”

“最好如此。”

閻蕭片刻沉默。

“朕當初，沒讓你這樣對她！”

“皇上不是說，隨我出氣嗎？她一個人，霸占了您那么久，整個后宮都在等著出口惡氣呢……”

“你……那你也不能……”

我聽得，覺著這驕陽明媚的午后，都冷得瘆人。

云姒姒命大。但她依舊被毀了容，廢了手。

那個云姒姒愛著，我也愛著的人。

他竟然為了這江山，就這么棄了她？

云姒姒頂著一張丑陋不堪的容顏，抱著我，日復一日。

其實以前我是不愿讓她抱的，畢竟我討厭她。

可現在，她身上那股子凄涼，都快要溢出身體，寒得很。

算了，給她暖暖吧。